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难过?
小酥糖蜷缩在被子里,尽可能的靠到边缘位置,拉开和陌生人的距离。
仿佛这样做,就能变得很安全。
顾凌珩不再靠近,只是呼吸加重了一些,无助的低头捂脸,副人格判断这里足够安全后,就唤醒了主人格。
是惩罚他们这些大人没有保护好她吧?
“糖糖,我是哥哥啊……”
破碎的呢喃让小酥糖抿了抿嘴角,从床的另一边滑下去,然后爬到墙角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膝盖里。
这是哪里?
她被卖掉了吗?
这个陌生人是她的新主人吗?
新主人什么时候会打她?
打完了会有饭吃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小酥糖浑身发抖,没关系,她很耐打的,爸爸说她是打不死的贱东西,不会死的,不要怕。
“糖糖?”
顾凌珩发现妹妹坐到墙角的时候就绕床过去,在离她两步外的距离蹲了下来,“我们回到床上好不好?地上太冷了,你身体还没好,会生病的。”
小酥糖僵硬的摇了下头,不可以,贱东西太脏了,不可以去床上。
见她有回应,顾凌珩再接再厉,“哥哥抱你去床上休息好不好?不要怕。”
尝试着靠前,然而只是做了个前倾的动作,就被妹妹那双带着祈求的恐惧双眸定在了原地。
怎么办?
他的妹妹拒绝他的靠近。
她好像在说——求求你,不要过来。
顾凌珩手都是冷的。
沉默许久,打通了顾菀玉的电话。
“怎么?”
她刚抽了锞子一顿,打的人皮开肉绽,这会儿手里拿着尖嘴钳,打算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
“糖糖好像失忆了,不让我靠近,你过来一趟?”
顾及到雏鸟情节,顾凌珩不打算让护士尝试接近。
“嗯。”
顾菀玉挂断电话,丢掉尖嘴钳转身离开。
负责看守这里的人恭敬的把她送到门口,回来时熟练的拿来医药箱,戴上手套给锞子清理伤口。
“你、你们还不如……杀了我!”
直接把盐水倒在锞子伤口上的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杀人是犯法的,我们不做。”
“那你们!囚禁虐打就不是吗!”
镊子夹着棉球戳进肌理,满意的听到嚎叫声时,他语气温和,“你这人不要颠倒是非,明明是我们老板心地善良把你从深山里救回来。”
“给你提供住的地方,还给你吃的。”
“甚至拜托我这个从来没有学过医的专业人士无偿帮你治疗,你要知道感恩啊?”
说着拿出缝被子用的针线,把针在火上烤了烤,“你放心,我跟我奶学过几年裁缝,一定把你缝的漂漂亮亮……”
“不!”
锞子嘴里被塞了一颗球,疼得直翻白眼!
他错了!
如果知道会遇到这种疯子,他就该把那些小孩全杀了!
反正会遭到报复,那就让那些有钱人都他x的后悔!
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后悔!
后悔啊啊!
—
医院里,严谨细心的顾菀玉来时换了身衣服,从深色系变成了浅色系,甚至喷了点闻起来带着点奶甜味的香水。
她的职业最好是不要有任何味道,不然容易被发现。
现在情况特殊,喷点奶味说不定能缓解妹妹紧绷的情绪。
“酥酥。”
顾菀玉蹲在一米外,朝妹妹伸手,“姐姐来了。”
姐姐?
一直缩在墙角抱着膝盖的小酥糖抬头,看到白色的裙角时,视线慢慢往上挪,最后定格在没什么表情,但眉眼柔和的那张脸上。
不是妤妤姐姐。
她垂下眼眸,不安的挠着膝盖。
顾菀玉看向顾凌珩,挑了下眉,不管用。
后者轻抬下巴,再试试。
无法,只能继续尝试。
她往前半步,随着距离拉近,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里开始多了甜甜的味道。
只是这抹甜非常淡,几乎嗅不到。
顾菀玉伸手,手背朝上的凑近妹妹,就像是让认生的小猫熟悉味道那样,停顿了好久,“我不会伤害你。”
“所以,让我抱你到床上去好吗?地上太冷,生病了你会难受。”
不同于哥哥的温柔劝导,姐姐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命令。
而正是这命令的语气,让被张大驯化的小酥糖下意识的放到了她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顾菀玉皱眉。
看到对方皱眉,小酥糖立即收回手朝她跪下磕头,对不起,她不是故意脏手放上去的,对不起!
顾菀玉脸色更难看了!
在妹妹脑袋要磕到地面的时候,她伸手一挡,手背磕了一下,这种力道让她咬牙,是想磕出脑震荡吗?
一把将人抱起,也没有放到床上,而是坐下后,让妹妹岔开腿面对面的跟她坐着。
抖得就像寒冬腊月里被遗弃的猫仔。
顾菀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
“酥酥,不要怕,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小酥糖被摁住背的时候,就不敢动了。
以前爸爸也说过相似的话,可是下一瞬就把她拎到高处,然后重重的摔下。
精神紧绷到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陌生的熟悉的,又充满恶意的声音——
“你不会得到幸福,你不配快乐!”
“没人要的贱东西!”
“真没用,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像你这种没用的贱种就该去死!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贱东西,你必须像狗一样知道吗?主人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没错,就是要像狗一样听话,这样才会有人要你。”
鼻尖嗅到的甜甜奶香味缓解了小酥糖的头疼,额头上满是冷汗的小家伙无意识的揪紧姐姐的衣角,水润失焦的眼睛里是令顾菀玉心碎的依赖。
从大哥手里接过温热的毛巾给妹妹擦了擦脸,看她昏昏沉沉的样子,顾菀玉重新把人抱进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妹妹拍着背,哄她入睡。
等妹妹睡熟了,她才压低了声音,眼底卷着吞噬一切的怒火说道:“看来是回到了被张大驯养的时候。”
顾凌珩认同的点了点头,“爸找到糖糖的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抗拒和恐惧,听到姐姐有反应,应该是这个阶段已经遇到祁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