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在弃忧堂前,并配有两匹通体黝黑的良驹。
“哦耶!去翼州喽!”苍飞鸿背着大包小包,先所有人一步雀跃地跑出大堂。
许迁涂一脸无语,一面跟百里婴并肩走着,一面吐槽着:“你看他那样子,像是去旅游了一样,背着这么多东西。”
“阿婴,你看那个大包裹,你猜里面是什么?”
阿婴瞥了一眼少年的背影,猜测道:“衣物?”
许迁涂摇了摇头,眨巴着一双小鹿眼,道:“不不不,那可不是什么衣物。那里面是弃忧堂后厨里的吃食,苍飞鸿全偷偷带上了。”
阿婴听到这个回答,嘴角微微一抽,面上却还保持着礼貌:“那你怎么不告诉风堂主?”
许迁涂撇了撇嘴,“风姐姐已经知道了,但她没怪他,还让我不要告诉李大哥,说,他们会打起来。”
“嘶…”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缓缓收起笑脸,“好像有些不对。”
阿婴一回头,就见许迁涂向大堂外赶去,并扬高声音喊道:“我去,苍飞鸿,咱们坚决不能让李大哥和风姐姐一个马车!!”
原地,他望着跑远的许迁涂,面色僵硬,“这个弃忧堂的聪明人是只有两个吗…”
许迁涂一路不停歇地跑到马车旁,一把拽住准备踩轿凳上去的苍飞鸿。
“哎哎哎??!”苍飞鸿被她拽了个猝不及防,身形不稳,差点摔下去。
他急忙稳住身形,这才松了口气。
苍飞鸿擦了把冷汗,略带后怕地瞅了眼地面,道:“小阿涂你做什么啊,这么着急把我往下扯,吓死我了!”
许迁涂眨了眨杏眸,眼底划过一抹狡黠,透露出了她的想法,“有大事,你先下来,我跟你说。”
“你看啊,因为我们走的不是官道,这两匹马车也没有车夫,肯定要我们自己驾驶。”
“但如果让风姐姐和李大哥一辆马车,说实话,我肯定是不愿意的,死缠烂打也要跟他们一辆。”
许迁涂打了个响指:“同理,李大哥也不愿意让我跟风姐姐独处。”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声音轻缓,半引半诱道:“所以呢,百里婴一定会来驾驶我们这辆马车。那剩下的一辆,你猜是谁自己坐啊?”
苍飞鸿犹疑地挠了挠头,虽然没听懂这番理论,但也很快摸索出了答案。
这个想法一出,苍飞鸿脸上的表情不断转变。
他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自己一个人一辆,还得自己驾车??”
苍飞鸿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本身就爱热闹,自己一个人待着得闲死!我坚决不要!”
“是啊!不能这样啊!”
许迁涂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引诱道:“那要制止这种情况发生的话,我们应该…?”
“对啊…”
有了她的鼓励,苍飞鸿的神情愈来愈坚定,道:“应该,阻止风堂主和李侍卫同坐一辆?”
许迁涂连连点头:“太对了!”
她示意苍飞鸿凑近,两人嘀咕半天,却没发现身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
许迁涂率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今日天气微凉,可她穿的并不薄。但现在,她却觉得背脊发凉,忽地止住了话题,僵硬地回过头:“……”
随后,她就对上了李长弃深邃的黑眸。
许迁涂怔愣半晌,旋即苦笑着抬起手,热情地对其打了个招呼:“哈哈哈…李大哥,早?”
可惜为时已晚,许迁涂的计划也被就此打破。
半刻后,许迁涂躲在阿婴的身后,昂着下巴道:“两辆马车啊。李大哥,你确定要让我们三个一辆,你和风姐姐一辆?”
“那谁来驾我们的车?在场会驾车的可就只有你了吧…”她话未说完,就见身前的阿婴举起了手。
“我也会,且很稳,”少年缓缓举起手,声音干净。
他开口道:“况且,这马车也理应我驾,我走在前,李…大哥的马车跟着我便好。”
许迁涂的话咽回了喉咙里,沉默地看着他,那双杏眼里满是控诉。
阿婴感受到她的目光,有些不解地望了回去。
李长弃抱着臂,淡淡道:“那便由你来,我与风无疾一辆。这事,没有商量。”说罢,他转身上了马车,没给许迁涂耍赖的机会。
马车内极为宽敞,风无疾早早坐在了里面,此刻正惬意地吃着冰荔枝。
荔枝甘甜多汁,好生凉爽。
见李长弃上来,她连问都没问,便猜出了外面的争吵源自哪儿。
风无疾笑着调侃道:“我发现你们几个待在一起是真有趣,争吵不断啊。”
李长弃坐到她对面,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许迁涂不想让我跟你坐一辆,就撺掇起了苍飞鸿,想把你我分开,被我发现了。”
闻言,风无疾放下手中果子,抬起头。
李长弃见她做此动作,抿了抿唇,垂眸解释道:“我没有动许迁涂,你不必担心。”
话落,他就听到风无疾发出一声轻笑。
下一刻,她忽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蹭了下李长弃的脸:“啧,我们弃美人真是可爱啊。”
“谁说要怪你了?”
“……”李长弃给她剥荔枝的动作一顿,不留神间,掌心的荔枝掉在衣面上,缓缓滚落掉地。
风无疾收回了手,笑的竟有几分玩味:“别紧张,就当我什么也没干。”
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道:“百里名耳之所以会主动去驾车,因为他知道比起我们,小阿涂二人他更好对付。”
“不过,我觉得路上许是要有问题发生的,提前提防着些吧。”她慵懒地靠回座位,道:“弃美人,该启程了,去驾车吧。”
李长弃淡淡“嗯”了一声,将玉盘递至她面前,上面是剥好的荔枝。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便掀帘出去了。
没过多久,马车开始缓缓行驶了起来,稳且不颠簸,李长弃的驾车技术当真不错。
风无疾笑容微敛,闭上眼睛,脑中闪过的全是刚刚的一幕。
李长弃刚刚的那只帕子,用至的布料精致,不是晋炎一国的,再联合他之前醉酒说的话。他的身份,定不简单。
风无疾叹了口气。
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远,车轮碾过地上的水坑,溅起水花一片。
钧州近日出城与进城都要纸笔登记一番,恐有人趁乱而入。
钧州的官道又名阳翟,而他们先走的便是官道。阿婴准备先登记出城的记录,过一段阳翟驿道,再转顺着密道走。
出城后,许迁涂也曾问过阿婴为什么不率先转密道行驶,反而要先入阳翟驿道。阿婴给出的回答是他们已经填了出城记录,若是此时直接走密道,恐会惹人眼目,所以需先走一段官道。
不知行了多久,风无疾坐在马车内,只闻外面的嘈杂人声渐渐消歇,余下萧萧风竹声。
如此安景,她闭上眼,准备假寐片刻。
天气渐渐昏暗下来,乌云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