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村里人,顾安泽或温萍跟人打声招呼说说话,到三棵柳的时候,钱阿婆和儿媳妇李荷正在这边玩,见了温萍李荷笑道:“嫂子快回去,你家来亲戚了,我见你家没人,想请她去我家坐着等,她没同意。”
温萍笑着问道:“谁啊,弟妹可见过?”
李荷摇摇头道:“就是说呢,泽小子成亲时我都没见过她,是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嫂子,跟前还领着个小丫头。”
李荷这话一出口,车上的舒文就皱起了眉头,他又想起了刚刚在老宅门口遇见的那个妇人了。
温萍见李荷不认识,只得道:“那我回去看看。”
顾安泽也在想是谁,好在已经离家里不远了,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正是舒文和骆铭见过的那个妇人和姐儿。
那妇人见顾安泽高大英俊,又牵着骡子停在了顾家门口,立马猜到了他们是谁。
妇人看到温萍和骆铭下了车,呜咽一声上前几步就拉住了骆铭的手:“我那可怜的文哥儿啊,舅妈这些年没能来看你,倒是让你受了苦了,看看这瘦的。”
这话一出口,温萍立马就黑了脸,车上的舒文也终于想起这妇人是谁了,这是他那犯了事的舅舅的媳妇,他舅妈。
骆铭尴尬的想抽出手,谁知这妇人抓的死紧,顾安顺连忙过来把妇人拉开了。
顾安顺见骆铭的胳膊都被她抓红了,顿时心疼的不行,冷声道:“你来前也不打听打听清楚,拉着谁你都乱嚎,真心疼我嫂子早干嘛去了。”
那妇人被顾安顺一顿排揎,弄了个脸红脖子粗,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认错人了。见顾安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高高壮壮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还嘴。
温萍只知道舒文外家没了人,不曾想还有个舅妈。不过远来是客,她只能忍下心中的不快。刚想叫人进去再说,就见舒文开口了。
舒文还没下车,站在板车上居高临下道:“舅妈?我小时候倒是见过几次,只是自从我舅舅走后,你不是改嫁好几次了吗?咱们好像没啥瓜葛了吧。”
这话一出口,那妇人更是下不来台了,支支吾吾道:“你……你是文哥儿?”
舒文点点头道:“没错,咱们十几年没见了,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温萍觉得这里面不对,怕在门口吵起来难看,连忙让顾安泽扶着舒文下了板车。
“这远来是客,有什么话家里说吧。”
顾安顺牵着骡车进了后院,顾安泽和舒文领着那妇人姐儿进了新房子里的堂屋。温萍见有自己儿子在,知道舒文吃不了亏,就领着骆铭烧水泡茶去了。
舒文一进屋就坐在了堂屋的上首,对着妇人摆摆手道:“坐吧。”
顾安泽见舒文装的这么有派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妇人也没想到舒文现在这么有气势,顿时暗暗后悔自己没打听清楚。
不过她打眼四处看了看这屋里的摆设,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说动对方才行。
这妇人叫崔莹,当年刚嫁给舒文的舅舅没多久,就和村里一个富户家的汉子勾搭上了。
舒文的舅舅是在他们镇上一个地主家里做长工的,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家一次。
当时正逢秋收,地主家里田地多,舒文的舅舅已经一个多月没能回来了,不想回来就逮到了两人偷情。
舒文的舅舅一气之下,不光打断了那汉子的腿,更是把那汉子的命根子给踹断了。
按理说这事儿是舒文的舅舅占理,就算是把人打死了也没事。
可是那富户家里就这一个儿子,硬是颠倒黑白说舒文的舅舅是抢劫不成,还打了人。
舒文的外公外婆走的早,家里也没个亲戚帮衬,他舅舅对自己媳妇也是失望透顶,眼见形势不对,立即逃了个没影。
舒文的舅舅一跑,剩下崔莹一个妇人,还天天被人说闲话,想回娘家娘家都嫌她丢人,日子很是难熬。
谁知这崔莹运气好,在舒文的舅舅逃跑俩月后,她竟诊出了身孕。
那富户一家本来因为自己儿子成了废人断了香火,对崔莹是恼恨异常,在听到她有了身孕之后,立马就换了个嘴脸,硬是把人娶进了门。
当时崔莹正是艰难的时候,见终于有了依靠,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嫁了过去。
那家人本来是个小富之家,为了给儿子治伤变卖了不少家产,可是男人那里最是脆弱,一直不见一点好转。
等崔莹嫁过去后,他们满心期待的想要个孙子继承香火,谁知最后生下来却是个姐儿。
那汉子自从变成了废人,性格更是喜怒无常,等见崔莹生下的不是儿子,动不动就对着她一顿打骂。
他们家里因为常年买药,没过多久就破落了下来。
好在那汉子没能坚持几年,在崔莹的女儿两岁多时就死了。
那汉子的父母因为自己儿子死了,家里落魄又没有孙子继承香火,没过两年也跟着去了。
崔莹再次成了寡妇,这次还带着个拖油瓶,这让她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最后她一咬牙,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然后领着女儿再次改嫁,这次嫁给了隔了两个镇子的一个老光棍。
那光棍手里有钱,待她也还不错,她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一些。
她嫁过去没两年,就给那光棍生下了一个儿子,总算是在那边站稳了脚跟。
自从她日子好过了一些,她娘家那边也转变了态度,只是两家离的太远,她回来一趟不容易,坐骡车都要跑上半天。
这不收了秋,家里也忙的差不多了,她才领着孩子回了娘家,准备在这边住上几天。
她刚回娘家,就听说了舒文的事。
舒文自从嫁到青萍湾后,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他是如何被顾安泽宠的,顾家又是盖房打井买骡子的,没有人不羡慕他。
特别是那些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哥儿姐儿,都暗暗期盼着能嫁个像顾安泽这样疼夫郎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