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祝儿这架势便知,定是从回来之后就跪到现在。她这么多年都不舍得骂祝儿一句,头一次让她被罚跪这么久竟然是因为自己。
“不是因为公主吗?”周昱轻飘飘的一句反问。
陈绥瞬间哑了声。
“周昱!”她提着声音呵着。
“公主怪属下擅自惩罚祝儿?”周昱立在那儿,身上无半分恭顺,反倒是挑起另种气场和陈绥争锋而对。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以骂我甚至罚我!可祝儿不该受罚!”陈绥瞪着周昱,她只觉得火气冲着她的大脑。
“太子罚您二回了,逃学一事,除了夫子,您挨了几次罚?”周昱的神色亦是冰冷,“如今倒拿自个的安危做局!”
“您若真心疼祝儿,就没想过太子万一遇见她时就一刀砍了她吗!”周昱面具下的额头一跳一跳地,陈绥倔起来时,十头牛拉不回来。
这番模样又算什么。
陈绥气极,左右一顾,抓起一侧宫人洒扫完未收的扫帚扫向周昱,周昱不躲不闪生生挨了一下。
“若是还有下回,属下便将祝儿丢给长风处置,您是无事,但是您身边的人便指不定了。”周昱将话说尽,此时的他也正在气头上。
“一个祝儿不够您清醒,还有清月。”
“你!你!”陈绥便是因为周昱的话有理,才更气得无话可说,“你简直不可理喻!是非不分!”
“公主说的怕不是自己!”
蔚期看着这一幕,他倒吸一口气,所以、当初真的是公主打的他?
他微微一滞,便看到陈绥咬着牙将扫帚一丢转身就走,脚上一软好似膝盖上有伤,她的身子一颤险些要摔,周昱伸手去扶。
陈绥一把甩开他,瞪着他说,“不许碰我!”
又指着如兰过来扶她,慢慢走到殿内去。
周昱立在那儿,眸色幽深不明,他背后的手紧紧握成拳,盯着陈绥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抿唇无言。
直到陈绥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再也看不到身影,他才转身离开。
一路出了宫,回到明烛楼内。
恰巧沐六和长风前来禀二部的进度,周昱此时既没戴面具亦无粘上伤痕。
他神色冷若冰霜,面色漆黑,长风和沐六对视一眼,将头深深埋下。
周昱将手中的册子掷在桌上,孤影进来时便听到这一声响,他想往后退一步都已来不及。
“霁国京都的商铺谈了两个月只增长了一家,这两个月的时间干嘛去了?”
“还有半个月前查探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你这半个月是一身肉养膘了吗!”
“是不是看我如今在宫里无暇顾及,就这样办事的?”
屋内的呵斥惊得三人慌忙跪地,周昱眼眸的火气欲浓,便只得听到他将册子上的问题一一述出。
将屋里几人斥责得抬不起头。
待从屋里出来,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沐六揉了揉膝盖,倒吸一口气,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就拍向长风的手臂。
“我就说今日不宜述职!你非不听。”
“不是,公子上次罚我,也罚这么久,你们是不是谁惹了他了?”长风躲过这一下,他才更郁闷。
孤影幽幽抬眼,“我才是最冤的,我只是进去想给公子换杯茶。”
“哥,您还是给公子安排个侍女吧,我的命也是命。”
沐六瞪着眼睛看向长风,同孤影打赌,“你哥能让公子院里进去侍女伺候的话,我两个月月俸都给你。”
“不是,这事我不行,我的命也是命,请莫害我。”长风摆手,他还想活命呢。
……
因为周昱惩罚祝儿导致二人吵架一事,德仪殿已低沉沉了五日。
这五日,陈绥养好了自己的膝盖不仅没有逃学也没有和陈斯衡作对,甚至看到他还会乖乖行礼问好。
包括见到陈今安和陈斯桓也是。
只是她不同周昱讲半句话,甚至在她第三天忽视周昱之后,周昱转头又便出宫了,还是清月告诉陈绥,陈绥才知道的。
便这样过了几日。
德仪殿内祝儿惶恐不安了几日,清月安抚她,可她自己也不安。
陈绥与周昱从未闹过情绪,这还是第一次。
却是因为祝儿。
但没人敢去陈绥面前提起周昱,祝儿提过两次,都被陈绥以好好养伤为由打发走。
蔚期更是看不懂周昱和陈绥之间。
这日,从内书院回德仪殿的路上,陈斯南吃着陈绥给的零嘴,陈今安走在陈绥身侧,还有陈斯桓也慢悠悠走着。
“好几日未见你那小侍卫了,你怎总放他假?这月银在你这儿可好赚了。”陈斯桓几日不见周昱,觉着有些不太适应。
往常他几乎日日跟在陈绥身侧,其目的就是押着她听学。
祝儿缩了缩脖子,这几人都不知她们同太子那一遭,她有些心虚。
陈斯桓见着,以为是祝儿手里提着的二本书压着她了,伸手便取了递给空青。
“我说,你也该带个大丫头,祝儿这小小一只,日日搬你的书,还要劳烦我的人,空青可未有双份的月银。”
陈绥瞪着他一眼,“二本书能累着祝儿?”
她伸手去空青手上夺过自己拿着,“兄长讹我银钱也不是这样讹的。”
“我哪有。”陈斯桓想替陈绥拿书,陈绥躲着身子不给他拿去。
陈今安轻呵呵一笑,眼睛微微弯着。
“姐姐,下个月我们要小考了,姐姐准备得怎样了?”
听到这话,陈绥的身子一顿,书便被陈斯桓拿走了。
她有些不解,“何时说的小考?我怎不知?”
“九姐姐,小考是每年的惯例,夫子不会特地说的,你今年才来,不知也正常。”陈斯南吃完手上的零嘴,在碧云手里取过手帕擦手。
“去年好似是二哥得了魁首,父皇还应允了他什么来着?”陈斯桓想了想,没想起来。
“一扇白玉屏风。”陈今安替他说。
“对。”陈斯桓一拍手,“记起来了,父皇当时说,若是谁得了魁首便可以应允一物赏那人。”
“父皇的私库可是琳琅满目。”
陈绥听着几人的话,应允……她的目光微微落在陈斯桓身上。
若是自己也能取得名次,又可否请求陛下届时派人帮她查祝家的案呢?又或……她的目光落在陈今安身上思考着。
后来陈绥又找了四喜打听了关于小考的事,一番了解,她心里也没底可不可行,但学还是认真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