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瞧着那个小宫女,目光转到陈斯南身上,他正一脸的无措。
“你叫什么名字?有何证据?”
小宫女身子一僵,她没有任何证据,只要那几个人都应是嬷嬷做的不便是了?“奴婢名碧云……奴婢没有证据,可他们几个都是知的呀。”
可宫中之事并非如此,以耿嬷嬷作为皇嗣奶嬷嬷的身份,除非凡大错,否则一般不会动刑,更遑论把她从皇嗣身边赶走?
酆国一贯有奶嬷嬷如小娘的说法。
底下几个小太监宫女纷纷出声,“没有,不是耿嬷嬷带的头。”
“耿嬷嬷没有带头。”
“奴婢作证,耿嬷嬷今日才来头回……”
碧云垂下眼眸,神色失望,她就知道……就知道啊……
陈绥轻笑一声,道,“可你们屋子里堆满了不属于你们规制的用具!私赌一事不论是否是你耿嬷嬷带头,你今日都是做了。”
她言辞犀利,转身朝皇后福身道,“母后,这是女儿亲眼所见,绝无作假!”
陈斯南木然的神色微恸,他瞧着眼前的陈绥,看向耿嬷嬷。
但见耿嬷嬷依旧摇着脑袋,“冤枉啊娘娘,那是,那是十一皇子赏的呀!”
说着她转跪向陈斯南,“十一皇子,您替老奴说句话呀,那是您赏给老奴的对不对?”
陈绥看着这看似放低姿态实则带着威胁的话,眼里的厌恶之色愈浓。
周昱幼时所处,过的日子也定如这般,否则当时遇他时为何瘦骨嶙峋?想着,她想让耿嬷嬷一众人尝到恶果的心更浓了。
“姐姐……”陈今安轻轻拉住她的手,低声呼唤道,陈绥转过头便看到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对面的陈斯桓,他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摆在脸上,陈绥的眼眸一沉,目光在这一室间流转。
“我,我不知,嬷嬷说她瞧着好看……”陈斯南霎时间身子往后一退,又强忍着不退,他摇了摇头看向皇后。
皇后看在眼里,并没有开口,她坐在凤椅上,一脸的从容不迫,甚至没有太多的怒气。
陈绥的双眉微拢,以往在外,后宅庶子生存多靠主母态度,可陈斯南已柔弱至此,皇后为何一言不发。
她敛下眸子,下意识觉着是皇后不愿帮陈斯南,可对她而言不过抬手间的事。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陈绥不知不愿随意揣测。
将在场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皇后轻抬手腕,搭在膝上,一手扶在把手上,她的眼里带着肃色和锐利,“耿嬷嬷,本宫知你在武德殿辛苦,这些年你有多‘辛苦’本宫一向心知肚明!可你竟如此伸手讨要皇嗣的物件,还敢和她们私赌,便是犯了错!”
“皇子身边不容你这般刁奴,杖责三十打发出宫!”
耿嬷嬷神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求饶,便听到陈斯南着急开口,“母后,碧云没有……她一向尽心尽责……”
陈绥看着宫人拉下耿嬷嬷几人,碧云谢恩起了身站在陈斯南身边,皇后将陈绥几人赶回各自殿中,留了陈斯南在凤仪宫,她抿着唇离开。
陈绥走在宫道上,陈今安走在她身后看向陈绥欲言又止的神情,而陈斯桓停下了脚步,眼眸一沈,回头看向陈绥,“小九儿,你那个小侍卫呢?今天这种情况为何不带着他?若是我同小今安晚去了,你莫不是就被几个低贱宫人欺了去。”
那一双眼眸里难得带上的是几分凝重,他脸色不佳,唇角的笑都轻了几分,但说话的语气并未加重。
倒是紫堇,不愿七皇子误会了自家公主,福身开口,“是遇着了六公主同十一皇子,公主看着十一皇子想送他回去,未想那武德殿内一人皆无,公主脸色都变了,才去瞧瞧人在哪儿。”
陈绥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陈斯桓,带着一丝倔强和愤怒,在这愤怒之下,更有一层其他情绪,“七哥为何这般问我,周昱我放他休沐几日了,我看十一弟弟瘦瘦弱弱的,又窝在角落不爱讲话,想起来幼时同周昱、祝儿几人小时亦是这般瞧着可怜,甚至我从前也是这般,心有不忍才去的武德殿。”
“只是身在皇家,竟还有奴大欺主,这般过分的举止,母后为何不护着十一弟弟?兄长为何不多去瞧他一瞧?”
“还有父皇若是多一句关怀,定也不会叫他这般委屈,那婆子竟然还去抓他!”
陈今安脸色大变,她扯了三次陈绥的手,最后被她拂开,身子稍稍往后一退,被椿儿扶住稳了身子才低声说着,“姐姐……”
而陈斯桓眼眸一紧,看向陈今安,眉头微微一皱。
“莫不是哪日我被父皇母后厌了,兄长妹妹不与我往来,我便如十一弟一般无二?”此话落在宫道上,砸得极重。
身后有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停下脚步。
见陈今安无恙,陈斯桓才上前一步,一双眉微拧,盯着倔强着脾气的陈绥,“我说的是你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掷地有声。
陈绥咬了咬唇,她张口欲言时陈今安走上前来揽住陈绥的手,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姐姐莫同七哥恼,是我怕你迷路去寻你,七哥也担心你还叫空青去御花园寻,都忘了紫堇姑姑也跟着,怎会迷了路?”
“只是方才去时,在武德殿外便听到了紫堇姑姑的呵斥,再听着清月的声又响了起,七哥和我都吓着了,那场景看着都后怕。”
听到陈今安的话,陈绥摇了摇头,开口道,“七哥分明是不敢应我的话,可你们都知道便是那回事。”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这话紧着陈绥的话音一起响起,几人被吓得一惊,陈绥已听出那是陈帝的声音。
回过头去,便看到陈帝脸上情绪不明地走来。
陈斯桓抬起头来脸色一变,上前一步越过二位妹妹,挡在她们跟前跪下,陈今安右移一步紧着陈绥扯着她的手一起跪下,身后的宫人亦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