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绥霎时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少年站在光亮处,他的眼尾看到宫门之后一步一步走近的人,垂下头颅做出一副乖乖受罚的模样来。
陈绥看着不免替他觉得委屈,但疑心周昱受伤,恶狠狠地问,“你还不快说!”
这时陈绥才听到脚步声,她猛地转头,三个宫女越过宫门,她们神色慌张,分明是听到了方才陈绥的诘问,瞄了一眼周昱,看到了陈绥,三人急忙行礼。
陈绥脸上摆出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冷着声音免了三人。
她们拐过拐角便开始小声嘀咕。
“这不是那个很傲气的侍卫么?”
“是不是不听话被罚了?”
“我见过公主,那么和善的人都气成这样,肯定是那个侍卫的错。”
“可我听说那个侍卫……”
……
话没说尽,三人已走远,连带着声音都听不到了。
陈绥嘴里掩着笑,她低头看了一眼周昱,看不清神色,“傲气的侍卫,回宫我再收拾你。”
此地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说完,她转身便走在前头。
周昱忍着疼,看着走得欢快的人,快步跟上,“公主,您等等属下?”
得人提醒,她才回过头去看他,轻哼哼一声,脚下慢了下来,但嘴上不依,“不等,你在受罚呢~”
他无奈应着,脚上的动作也随着慢了几分,“是,公主。”
待回了德仪殿,陈绥叫来祝儿,让她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自己则打发紫堇去了茶房,叫清月悄悄拿来伤药,便站在周昱面前。
周昱抿唇不语,他别过头,不去看陈绥,陈绥黑了脸,咬着牙。
清月看着二人,她昨日便从周昱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只是……她的目光落在陈绥身上,周昱未有开口,她不会主动同陈绥说,以免她担心。
如今看来应当是瞒不住了。
“公主,阿昱他行走在外,难免会受伤,您一个黄花大闺女,怎好要这样瞧人家男子的伤口?”
周昱喉结微动,他伸手去拿清月的药,垂下眼眸。
非他不愿,是陈绥若得知是她之前一句威胁的话加上长风不长脑的嘴把他推到刑房受的鞭,怕是要自责。
但……
“一一。”他的声音微哑,又有些低沉。
“是长风,他提到了责罚的事,在明烛楼内不包庇,再有我也确实入宫来了,故而我带他一起去刑房领了罚。”
“底下人见是我,下手轻了许些。”
“无妨,我不疼。”
他看到少女瞬间泛红的眼眶,发出一声轻叹。
清月适时将其他药放下,福身退出屋里。
屋外祝儿看到清月出来,探了探头想看里面的情况被人挡住,她开口问,“清月姐姐,怎么样了?昱哥哥没事吧?”
清月点了点祝儿的鼻子,“小丫头片子,他们能有什么事?你昱哥哥不小心划到手了。”
她的眸子轻轻扫了一眼茶房,“不许乱说出去,你去帮一下紫堇把茶分一分。”
祝儿哦了一声,点着头乖乖的走了。
留下清月看着关上的门,摇了摇头,站在门口守着替了祝儿的位置。
她年长周昱三岁,如今二十二岁了,她看得清这二人之间的横沟和那种不可见的牵连,只是少女情窦未开,又怎知周昱所想。
所谓青梅竹马,护着护着最后难免成为百年夫妻。
若是无此缘,便该是一拍两散的结局。
清月看得更远,她担忧的是,身为公主的陈绥同小小侍卫的周昱身份上的差距,再有,皇家的公主一向身不由己。
屋里,陈绥黑了脸,“长风怎么回事,这是你的人?不会是来害你的吧?”
周昱轻笑一声,不免勾起唇角,他未有说话。
陈绥看到他勾起的唇角,冷哼一声,伸手去脱他的外衣,这一次,周昱依旧拒绝了。
“一一,男女有别,与我同屋的侍卫替我上过药了。”
“再有他嘴无遮拦,我也叫他替我分了一半,算下来,也只有三十鞭打在我身上,长风更疼些。”
陈绥是知道刑房的规矩的,她咬了咬牙,暗暗发誓今后不再对周昱说楼里责罚的话!!!
“不过,一一你是如何知长风的事?”
陈绥听到周昱的问话眼神一闪,“当年在破庙……”
最后,周昱还是让蔚期替他上药。
周昱坐在侍卫所里,门大开着,里头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蔚期看到他时,眼眸躲闪,险些不敢入内。
周昱一声轻哼吓得他急忙跑过来解释,“不是,周哥,我真不是有心的,我这不是怕你……”
“废什么话?给我上药。”
“我走我走……诶?诶诶诶?好好好,周哥你不知道你这个伤多严重,不上药怎么行……”
陈绥躺在床上,她闭着眼,脑海里想的都是周昱以及他被罚的事。
她心知,如今不再是在李府,宫里不比在外。
可那时那句话不过是希望拦住周昱而已,长风那个蠢的竟然还当真,还有周昱,他推一推,来拿个手令不就可以了吗,干嘛还真的去受罚啊……
心里恨恨的给长风记上很多笔。
……
翌日
皇后瞧着时辰于午后带着汤来到御书房,她将汤放在陈帝的桌上,“陛下,喝口汤暖暖身,秋老虎凉身。”
她的嘴角噙笑,眉目柔和。
陈帝与皇后多年夫妻,当下便看得出今日皇后心情甚妙。
午膳方过不多时,陈帝实则喝不下,拿起汤,舀了几口,“皇后费心。”
“陛下,昨日阿绥哭着来寻妾身,哭着说自己不曾德行有亏,母后未有教导无方。”皇后笑着说,“阿绥这一哭,一口一句母后,妾身心疼得紧,贵妃一句无德无仪,又一句妾身或或教导无方让妾身惶恐,不知陛下可曾允诺贵妃协助之权?”
陈帝舀着汤的手一顿,他将瓷碗放在桌上,看着眼前有了生气更加活力的人,“皇后是后宫之主,管束后妃尚需劳皇后费心。”
“小九年纪还小,不必过于拘束。”
“待来日,她也定会哭着寻父皇的。”
昨日的事他尚未得知,但昨日大监似有话要说,那时他正因朝堂的事发怒。
皇后颔首,顺着话说,“往后的事妾身不知,只是如今便是怕陛下听了宫中流言,妾身身为阿绥的母亲总要替她辩护一二。”
“她爬树一事妾身已管束过,倒是贵妃出现吓了她从树上掉下来,那小侍卫护得好。阿绥顽皮,妾身已训过了。”
“连那小侍卫也罚过了。”
“爬树?”陈帝诧异的神色在脸上尽显,“这老大没爬过,老二、老五、老七还有十一这些个男孩子都没爬过,反而是小九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