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婚这日,普天同庆。
丞相府一门双姝同时出嫁为皇室妇,而且所嫁之人皆身份显赫——分别是当今太子与璃王殿下!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两对新人被送入皇宫,拜天地,拜帝后,夫妻对拜。直到礼成后,再分别送入太子府和璃王府。
直到入夜,隆重壮观的皇室婚礼终于宣告圆满结束。
东宫太子府,洞房花烛夜。
红烛高照,喜字成双,大红色的床幔轻轻摇曳。
楚卿凤冠霞帔,蒙着红盖头,端坐在华丽宽大的喜床上。
相比前世嫁给璃王,这世她能嫁给太子,实在心满意足。
无关权势名利,她只是想保全性命,平安度过此生而已。
太子性格温润,从不滥打滥杀,比起暴虐的璃王强了百倍不止,起码在他身边不必担忧性命安全问题……
还没等楚卿庆幸完,新房的门就被人粗暴地踢开了。
温润的太子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直接上手扯下了楚卿的红盖头,对着她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你去给父皇和母后传个话,他们逼迫我娶不爱的人可以,但是我绝不允许他们动娇娇一根头发丝!娇娇是我的命,如果她没了我也活不成!临死之前,我会杀了所有害她的人为她报仇,你也不例外!”
楚卿抬眸,诧异地看向暴怒的纳兰旭。
严格意义上说,这是此生他俩第一次见面。
洞房花烛夜,原本应该是旖旎恩爱的时刻,但新郎倌看新娘子的眼神简直像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楚卿微张眼睫,似乎有些不明白太子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
太子纳兰旭的外貌虽远不及璃王纳兰昊那般郎艳独绝,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的容貌如同温润的美玉,美得没有攻击性。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温润的男子,此时为了他的心爱之人,那双墨玉般的温润眸子里竟罕见染起了冷森森的杀意。
楚卿缓缓起身,温声细语地对纳兰旭说:“太子殿下息怒,妾身并不知晓薛姑娘遭遇了何事。难道是皇上和皇后对她做了什么?”
“哼!”纳兰旭拂袖,冷笑道:“别在孤面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父皇母后派人暗杀娇娇,还不是为了你!如果不是孤早有防备,派了死忠的暗卫保护她,也许她已遭了毒手……”
说到这里他又一阵焦躁愤怒,恨不得杀几个人祭天,才能平息他的恐惧和火气。
他太爱薛梦娇了!
因为爱,所以惧怕失去!素来性子温润的他长出了尖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护他的心上人周全。
楚卿明白了,缓声劝道:“太子殿下宠爱薛姑娘之事,上京城人人皆知。凡事有度,过犹不及。皇上和皇后皆因担忧薛姑娘迷惑储君,才会出此下策。太子若真疼爱薛姑娘,就莫要再为了她忤逆帝后。否则父子离心,母子离心,太子与天下百姓离心,岂非更是把薛姑娘送上了不归路?”
纳兰旭怔了怔,戒备地觑着她,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英明,自然知晓妾身的意思。”楚卿不亢不卑,娓娓道来:“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宠爱一个妾室算得什么?闹到今日这个地步,只因太子对薛姑娘的宠爱太过了,反倒成为了悬在她颈上的一把利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薛姑娘何其无辜。她只是太过优秀,多得了太子几分宠爱而已。偏偏太子的宠爱太过张扬,竟然硬生生把她一个无辜的姑娘变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引得帝后恨不得除之后快。”
“焉不知将薛姑娘置于险境者,就是太子殿下您啊!”
一句句,一声声,毫不客气地指责向纳兰旭,她把薛梦娇遭受的一切全部归咎到了他的身上。
纳兰旭性饱读圣贤书,并非蛮横无理之徒。
只是他前半生过得多么循规蹈矩,遇到薛梦娇之后他就多么离经叛道,好像那个奇女子把他骨子里压抑的叛逆反骨都激发了出来。
他为了薛梦娇不惜跟帝后反目,不惜跟整个天下作对,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证明他对薛梦娇的爱多么纯粹热烈。
楚卿从没质疑过他对薛梦娇的爱,也没有对此表示半分不满。
她只是好心提醒他:他对薛梦娇太过高调的宠爱,只会连累对方,给他心爱的女人惹来杀身之祸。
洞房里一时间无比寂静,偶尔闻听到烛花的爆破声。
许久,纳兰旭终于又开口了:“是不是父皇和母后派你来做说客的?假如你敢做出任何对娇娇不利之事,孤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