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和李家一到早就不消停,这些事儿也成了村里头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这些事都和楚行知无关了。
因为她本来过三日再搬走的,骡子她都是付的三天的钱,可既然银子收不回来了,那就今天走好了。
一大早楚家三姐弟就开始收拾东西,把刘家给的东西都给装上去,楚行知又将田契,籍册,银子这样重要的东西装点好。
实话实说,楚家留下的东西之前的不多,楚行知就将那个大铁锅给装上。
又带了些衣服方便这几日的更换,因为刘家给的绸缎还得去找人缝制需要些时间。
石头和小花也将自己本就不多的衣服给装上,尤其把自己藏着的一些小玩意儿给带上了。
一切装点好后,楚行知将院门给锁上,想了想还是在东西南北四角给贴上了符纸。
然后楚行知才赶着骡子离开了村子,有村民看见还以为他们是又去县里玩,心头也不免一酸说,却是没想到他们是打算直接住在县里,楚行知也没说。
到了杏花巷,楚行知先将东西卸下,小花和石头也在帮忙。
“阿姐!咱们碗筷都没带,晚上可怎么吃饭啊?”石头问。
楚行知心想,外头吃呗,不过还是得备上,不然万一哪天想打包在家里头吃不方便。
“一会儿咱们再去买!”
“好!”
搬来县里头后,楚行知就让他们自己睡了,楚行知睡得主屋,而小花睡在她左边那间,石头咋在右边那间。楚行知和石头中间隔了个堂屋。
哼哧哼哧一顿收拾后就是午时,三人打算架着骡子出去吃个饭,顺便回来的时候带点必要的物品回来。
楚行知和小花牵着手走在前头,石头一个人走在后头。
石头闷头向前走时,眼角余光似乎看到有一缕黑烟自那槐树中冒出。
“嗯?”可待他擦了擦眼仔细看过去时,却发现那槐树分明什么动静都没有。
是看错了吗?石头疑惑的看过去,还想走近仔细看看。
“石头,快点!阿姐饿啦!”楚行知催道。
听到楚行知饿了,石头不再纠结赶紧跑上去追着她俩:“这就来!”
三人在外头随便找了一家馆子吃,味道虽比不上珍馐阁,不过也说得上不错。
楚行知先是找饭馆老板打听了一番这县里头裁缝手艺好,信誉高的人。
老板道:“姑娘要想做衣裳的话,可以去找柳叶巷里头的李寡妇,她手艺好,做的衣服也好,针脚细密,从不偷工减料的。而且为人也实诚,从不会私自昧下布料。”
“行!谢谢老板了,我去那问问。”楚行知不挑,既然有人说了,那就去看看好了。
楚行知打听到了后,问过李寡妇价格,价钱合适,而且见楚行知给的布料贵重,李寡妇还特意仔细确定了要做成什么样的衣服,楚行知让她就做如今时兴的就行了,大人小孩儿各要两件就行。
将衣服处理好,楚行知他们又架着骡子在县中去买了些日常用品,听人说牙粉之类的清洁用品,楚行知还特意去买了些。
一天下来,俩小孩儿都要累瘫了,若不是有骡车,两人怕是都站不起来了。
待天色开始变黑,楚行知烧了水给俩小孩儿洗了个澡,之前在楚家都是那个旱厕里头冲澡的,蚊虫多就不说了,臭的很,如今总算是好了不少。
待天色黑尽,四周安静下来,除了蛙鸣虫叫之外在听不到其它声音时。
楚行知默默从主屋里头出来。
她走到槐树前,用手敲了敲枝干,“出来。”
槐树,自古以来也称为鬼树,相传鬼多会找槐树作为寝居之地。
一阵黑烟飘起,一名头戴方巾,身着青衣广袖长袍,脚踩青竹布靴,浑身透出文人气息的男子显现出来。
他眉眼清俊,双颊消瘦,嘴角还留有一抹血色,双手作揖朝着楚行知一拜道:“小生沈兆铭见过姑娘。”
见楚行知盯着他不说,沈兆铭抬起广袖遮住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说:“小生死状丑陋,惊扰了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还望姑娘见谅。”
楚行知倒是不在乎这个,这书生鬼死的算是好看了,还有许多那缺胳膊少腿,缺眼睛少脑门儿的呢。
不过这书生身上并无血气,虽阴气浓厚可又并不是怨恨之气,倒是个能修鬼仙之人,怎么会扰民呢?
她直接问道:“我瞧你是个书生,为什么做出胡乱扰人之事?”
听楚行知这般说,沈兆铭将手往下一放,急急的看着楚行知辩驳道:“我那哪里是扰人!姑娘也知道先前住这里的都是读书人吧!”
见楚行知点头,沈兆铭又道:“那姑娘可知,这些个读书人每天在那看的根本就不是圣贤书,而都是些民间志怪,间或是将狐女勾栏之事的纵欲放情的歹书!”
楚行知表情迷惑:“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兆铭捶胸顿足道:“他们有这般好的机会读书,且还能有这样好地方住着,还如此不上心,这让小生属实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我才将他们看的书掀翻,以此提醒他们好生读书。”
楚行知:
“可没想到他们不但不知悔改,还觉得发生异事是有精怪来引诱他们!无奈之下我才去将他们家人叫醒,让他们来看看这些个不认真的读书的!”
“谁料,他们最后竟都说是有打扰他们读书,乡试考差了,也怪到我头上!我真是冤呐!”沈兆铭神情悲愤,话语激昂,给楚行知说的都有些觉得那些读书人也太不上进了。
楚行知咳嗽两声,“可你吓人就是不对!人家都是凡人有几个受得住你惊吓的。”
“我知吓人不对,所以我从未在这些人跟前显形过,只是想暗暗提醒他们一下罢了。”沈兆铭越说越觉得愤慨,憋了半天后,长叹一声:“真是枉为读书人!”
楚行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啥,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想到:“那你之前是咋死的啊?”
之前还滔滔不绝的沈兆铭此时却突然安静下来,他张口,又闭上,如此反复数次后,幽幽道:“小生生前曾去蜀州参加了乡试,考完后我就回了双渠县等待成绩。报喜先生当日来报,说小生得了头名,欣喜之下小生竟当场心疾发作。就、就哎”
沈兆铭又是一声长叹,“真是时运不济啊!”
楚行知觉得无语,这人比范进中举还牛,竟是直接给高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