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让她就在南郡城
李雅的事情定下之后，陆婉芸的心头也稍微安定。
但因为齐漪的事情，她还是时常惦念。
不过也没惦记太久。
因为在林太医去给秦宇诊脉的第三日，秦宇的新作如雪花般飘满整个皇城。这篇文章几乎人手一份，激起各类讨论。
“秦太傅此文，当真，当真——”
有惋惜，有赞同，有惊愕，也有愤怒。
但无一例外，将文章推上了谈论高 峰。
便是金銮殿之上，也躲不开对这文章的抨击和探讨。
“太傅此前抱病不出，便是为了写这边有违先祖之意的文章不成！”永安侯直接发难，毫不顾忌秦宇身份，更几乎是撕破了脸面，“让女子为官？荒谬至极！”
秦宇面色苍白，瞧着倒是和久病初愈之人一般无二，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虚弱十分。
“可惜可叹，齐漪生为女子啊！”秦宇避而不谈，只是长吁短叹，瞧着就要老泪纵横，“若非如此，这等功绩如何，如何——”
秦宇的声音戛然而止，定眼一看，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这让永安侯面色极为难看，因为秦宇的做法，让他觉着自己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叫他有气出不来，更是窝火。
而因为秦宇的昏厥，金銮殿上也乱了起来。
等着秦宇被太医院的人抬出去救治，骚乱才慢慢平息。但就算如此，众人也已经心不在焉。至于永安侯和右相，便在这时候对视一眼。
“齐漪身为女子却胸有沟壑，巾帼不让须眉，功绩斐然，便是为官也不为过。”陆婉芸的声音缓缓响起，“如今秦太傅的文章已遍布皇城，反对者有着，赞同者更甚。”
“本宫认为，齐漪为入仕，可行。”
随着陆婉芸话音落下，金銮殿上寂静无声。
下一瞬，右相郑启岳出列，铿锵有力，“皇后娘娘，我朝从无女子为官之先例，不说女子，便是男子为官，也是经过重重选拨，历经多次科考才有资格得见天颜，封官拜相。”
“齐漪虽身有功绩，可一则身为女子，二则不曾参加科考。”郑启岳一拜，“因秦太傅而让她入朝为官，实在是荒谬至极！”
“微臣，恳请皇上、皇后娘娘三思！”
虽说姿态端的还算恭敬，但眼神实在算不上客气，甚至于可以说是充满侵略性。这样的目光自然让云墨骁不满，也让他眼神沉了好些。
但郑启岳不闪不避，没有半分退让。
显然，他对南郡城这块儿，很有兴趣。
或者说，对于南郡年之后的光景，他也极为看好。但他看好又如何？帝后决定的事情，如今还轮不到因为他而改变。
“右相所言虽也有道理，但此事已不能如此轻率的定下。”
陆婉芸冷笑一声，难得在金銮殿上动怒。
“南郡城万民请愿书已经送到本宫和皇上手中，字字句句皆是请求齐漪接管南郡城，全权负责南郡城灾后重建之事。”
“更祈求，齐漪做他们的父母官！”
“民意如此，右相还欲如何！秦太傅因此事而陷入两难，重病缠身！方才又被永安侯气晕过去，现下不曾苏醒！”
“右相倒是说的轻巧，那南郡城的数万民意，你替本宫和皇上去平不成！”
她的声音从珠帘之后传来，如一记耳光打的右相面色青了又白，几经变化，最后归于不甘。
从‘万民请愿书’这几个字出口开始，郑启岳就知晓此事没了他插手的余地。陆婉芸说的不错，若朝廷执意不允，那南郡城的数万百姓作何想？
他们已经失去一切，这是他们如今最强烈的愿望。
一旦破灭，谁知晓会发生什么？
“齐大人有个好妹妹。”郑启岳没有再正面对上陆婉芸的锋芒，而是话锋一转，转眸看向不曾开口的齐讯，“竟有如此民心，也不知道此事齐大人知还是不知。”
齐讯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郑启岳，“右相大人何必拐弯抹角，您若觉着是下官授意漪儿收买民心，还请您那处证据。”
“若您无凭无据，即便是在金銮殿上，下官也是要与您好生辩上一辩的。”
郑启岳嗤笑，拂袖冷哼。
“皇上，娘娘，既然南郡城百姓所求如此，微臣……倒是有个想法。”角落中的一位大人忽而出列，他头颅深垂，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的同僚们面露诧异，毕竟这人贯来没什么存在感，更不会做出风头的事情。如今忽而在金銮殿上开口，且还是这个情况下开口，如何不反常？
有与他交好的官员想要阻止，却来不及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入众人眼中。
而云墨骁和陆婉芸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向涛，吏部右侍郎。
这是一个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降低自己存在感、让人不自觉的就将他忽视了去的朝臣。
朝廷官员数不胜数，一个有意做个‘隐形人’的官员，更难以被人想起。
此时的天子神情漠然，心思难辨。
他看着出列的向涛，并不言语。
而在这个时候不开口，就已经是一种默许。
“女子为官古来没有先例，但南郡城民意甚高，又在如此特殊的情形之下，若不顺应，只怕会横生枝节。”
“既如此，倒不如就安排齐漪在南郡城任职，全权负责南郡城重建。”
“如今南郡城情况惨烈，与偏远地区别无两样，让齐漪于南郡城任职……也不算打破现有局面。”
“便是臣民质疑，也自有南郡城的百姓为之寰转。再是如何，也牵扯不到朝廷与皇上、娘娘身上。”
“不曾入金銮殿当差为官，便也不算是乱了规矩。”
这话实在是强词夺理、偷换概念，但此时此刻，金銮殿上无人开口，更无人反驳。
诚然，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向涛的‘提议’似乎真的是最好的一种。
南郡城没个几年自然没法建设好，而没法建设好，和南郡城捆绑在一起的齐漪，自然也不能回皇城‘述职’。
如此，皇城之中，也依旧没有她的位置。
等年之后——
这般久的时间，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