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追责
张艺带去南郡城赈灾的粮草出问题的事情没能瞒过皇城中的官员。
或者说，正是因为有官员掺和其中，所以此事才能极快发酵。
“国公爷，齐大人，此前您二位对于让平乐郡主和齐小姐前往南郡城的事情可是极为推崇，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您看该如何是好啊？”
燕国公冷冷瞧着说话的人，张嘴便道：“右相难得上朝，怎么这一上朝就惦记着平乐和齐小姐的事？”
郑启岳的身子比燕廣还要虚弱的事情人尽皆知，年轻的时候倒是兢兢业业一日不落的上朝，但近几年却时常歇在家中。
也就是年轻之时劳苦功高，如今他负责的事情也是皇城之内，加之先皇恩典，让他不必日日点卯，所以郑启岳才得了‘在家休养’的特权。
所以燕国公的话也没错。
他确实是难得上朝。
而这一来就扯上南郡城的事情，很难不叫人怀疑。
事实上南郡城的事儿，与他也或多或少的有关。至于南郡城的太守等官员，早已因为前段时日的洪涝而换了一大 波。
说起来南郡城也是倒霉，接二连三的坏事都给它遇上。旁的不说，却是苦了城中的百姓。
“本官可没有惦记着平乐郡主和齐小姐，只是南郡城地动之事非同小可，固然齐小姐此前洪 灾有功，但一码归一码，此番粮草受损之事，齐小姐也难辞其咎。”
说着，郑启岳看向齐讯，似笑非笑，“当然，粮草归户部管，既然是户部点出去的粮，那齐大人也该给出个说辞。”
“到底是在路上被小人换走，还是在出户部之前就被掺了假——”
“可得桩桩件件的查清楚才行！”
郑启岳的态度倒是嫉恶如仇，就差指着齐讯的鼻子说他和齐漪兄妹勾结，私吞朝廷的赈灾粮草了。
但齐讯却只淡淡的看了郑启岳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这样的眼神让郑启岳的面色微沉，但并未着急开口。
倒是齐讯，因为郑启岳的话出列，对着云墨骁和陆婉芸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已经找到是何人偷换粮草，如今那人正被押在殿外。”
云墨骁面色不改，对此并不觉着诧异。
早在之前，齐讯就因为粮草出问题的事情而在帝后跟前吃了挂落，更是下了军令状在一日之内找到户部中藏着的伥鬼。
现下这时间，不偏不倚的，正是一日整。
而随着齐讯话音落下，郑启岳和永安侯不着痕迹的对视，这才惊觉有一个人竟然未曾在金銮殿之上。
霎时间，他们眼神阴郁，心中却已了然。
“宣。”
云墨骁将众人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面上却不显。他的语气同样辨不出喜怒，让人就算想要开口，也是无从说起。
随着帝王的话音落下，金銮殿外等候已久的侍卫也压着一中年男人入内。为首的是新上任不久的禁卫军统领，白金宇。
他单膝跪地，对着帝后行礼：“卑职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白统领不必多礼。”云墨骁略微抬手，目光放在那被五花大绑着的男人身上，眉头微挑，“户部右侍郎？”
被绑着的人形容狼狈，瞧着虽说眼熟，可因为其鼻青脸肿的样子到底叫人不大敢认。直到云墨骁开口，众人才得以确定。
这狼狈不堪的人，竟然真是户部的右侍郎！
“这就是齐大人说的户部中偷换粮草的人？”郑启岳神情讥诮，指着鼻青脸肿的右侍郎冷笑，“右侍郎如此模样，很难说是不是被齐大人屈打成招啊！”
听得这话，齐讯却轻笑起来。
他摇头，叹息道：“虽右侍郎瞧着狼狈不假，可右相大人未免过于先入为主了。这鼻青脸肿的缘故，可不是下官滥用私刑。”
“而是——”
齐讯刻意将语调拉长，钓足了旁人的胃口，也让右相和永安侯的脸色越显阴郁。直到见两人快要没了耐心，齐讯才继续往下说。
“说来皇上、娘娘和诸位大人兴许不信，但右侍郎如此模样，确确实实和下官无关。”齐讯像是有些忍不住笑意，“也和户部的任何一个人没有关系。”
“倒是和……白统领有些渊源。”
随着齐讯话音落下，百官看向白金宇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至于白金宇，则坦然的接受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各色眼神，岿然不动。
“白统领，你说。”陆婉芸的声音从珠帘后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户部右侍郎如此模样，是何缘故？”
白金宇拱手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齐大人今日凌晨请卑职随他捉拿私吞赈灾粮之人，本在户部商议如何行动，却忽然发现右侍郎深夜折返户部，行踪鬼祟。”
“卑职心中起疑，一路跟随，但最后因佩剑碰到石桌而引起右侍郎注意，让右侍郎发现卑职踪迹。”
“此后右侍郎试图逃走，卑职紧追，最后——”
白金宇微顿，看了眼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堵住嘴巴的右侍郎一眼，“最后右侍郎意图翻墙而去，却脚底踩空，直接从墙头摔了下去。”
“正巧后头是假山，如此就显得狼狈了些。”
话毕，金銮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郑启岳和永安侯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事到如今，他们也几乎不在掩饰自己的神情，毕竟帝后早已知晓他们有问题，掩饰和不掩饰，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总归在没有证据和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前提下，帝后绝不会动他们。
诚然，这是永安侯和郑启岳两人的想法。毕竟事实上来说，陆婉芸和云墨骁按兵不动，更多的是为了燕廣日后的脱身。
除此之外——
就是因为永安侯和郑启岳二人根系不少。
要知道永安侯手中的兵权虽然不多，和郑启岳合起来也不过禁卫军之数。但朝中大臣与他们有勾连的却不在少数。非要连 根拔起也不是不可，只是会伤筋动骨。
倒不如徐徐图之，慢慢儿的将这些蛀虫们换下去，让真正有本事的人上位。
这不？
户部右侍郎的位置，现在不就空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