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忌日?
随着馨雪话音落下,陆婉芸动作微僵。
她微微抬眸,神情难辨,“庆国陆家?”
这四个字不管是拆开还是组合起来其实都不叫人陌生,毕竟除了陆婉芸生在那处长在那处之外,这前不久也才收到过那位庆国陆大人的来信。
“是。”馨雪知晓自家小姐心情极为不美妙,但还是继续往下说,“小姐此前说让我看着处理便是,所以我将信件拆开查阅,发现陆大人提及……”
馨雪微顿,将陆婉芸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继续往下说,“老太爷和夫人忌日,就快到了,陆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回去祭拜。”
‘哗啦!——’
话音才落,瓷器的破裂声就响了起来。
垂眸看去,便是那茶盏已经碎了一地,即便并非是冲着馨雪去的,也不可避免的让馨雪的鞋尖沾上茶渍。
“小姐,您……”
“无事。”陆婉芸打断馨雪的话,微微垂眸,叫人瞧不清她面上神色,更难以揣测此时她心中所想,“你先回去休息。”
馨雪欲言又止,最后终是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不过她并未按着陆婉芸的意思回屋歇着,而是拐了个弯去寻云墨骁。眼下的情况,也只有这位燕国新皇兴许能寰转一二了。
只是馨雪到底身子还没好利索,纵然火急火燎,见到云墨骁的时候也过了好一会儿。再等云墨骁听了前因后果赶过去,便又过了好些时候。
饶是如此,在其见到陆婉芸之时,陆婉芸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眉宇中更酝酿着戾气,瞧着就让人不敢接近。
“卿卿。”云墨骁见不得陆婉芸如此,只觉心疼万分,“不若咱们不等了?若长驱直入,倒也赶得到岳母的忌日。”
云墨骁说的认真,也让陆婉芸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
她当然知晓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也正是因为知道,陆婉芸才没有贸然开口,而是沉默以对。
对于云墨骁的话,她贯来清楚他是极为认真的。
“你若如此,我便要怀疑你是个昏君了。”陆婉芸这话说的似笑非笑,喜怒难辨。
云墨骁却恍若未觉,亦或者是置若罔闻。
他只看着陆婉芸,神情认真,“只是早晚的问题,如今起事,不过是将时间提前。”
“可只要再等等,云胤耀自会自取灭亡。”陆婉芸目光沉静,“届时以最小的伤亡就能得偿所愿,何乐而不为?”
云墨骁抿唇,与陆婉芸对视。
他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很多情绪,心中也越发疼惜,“可——”
“我知晓你是顾及我的心情。”陆婉芸的声音缓和很多,“可是逸轩,今年的忌日不能去,还有明年,但若燕国和庆国的千万百姓死了,他们就没有没有明年了。”
陆婉芸从来都看的很透彻。
她也从来不是心胸狭隘、只有自己、只顾报仇的人。
如若她是,在云墨骁登临燕国皇位之日,她就会开口让云墨骁起兵攻打庆国,只为出这一口恶气!
现下已经等了这么许久,对于她而言,也不差这么几个月的光景。
至于她母亲和祖父——
陆婉芸垂了眸子,心中难掩哀思。说没有念着想着,自然是不可能的。何况她的好父亲那意思分明隐含威胁,她如何能够全然平静、漠然对待?
可权衡之中,陆婉芸到底冷静了下来。
逝者已去,到底不如千万的活人重要。
再者。
陆婉芸笃定,只要庆国陆家和云胤耀对她还存了心思,就决计不可能真的对她母亲和祖父的坟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威胁?当敌人确定手上的筹码能够制衡你之时,那才是威胁!
但凡陆婉芸做出任何举动,都足以让陆大人和云胤耀确定此事的重要性,届时,可就不是陆婉芸能够轻易掰回来的局面了。
还不如就像此时这般,视而不见,静观其变。
“卿卿,你何须如此?”云墨骁轻叹,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复杂,“你非燕国人,即便如此记挂他们,他们也不见得承你的情,支持你的决定。”
陆婉芸却笑了,“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我要做之事,无需他们支持或不支持。”
“只要你的皇位坐的稳固,他们再是不甘不愿,又能如何?”
她看着云墨骁,眉眼中的情意和笑意越发浓厚。
“逸轩,只要你还是燕国的皇帝,只要你还与我一道,我要做之事,纵然千难险阻,也必定可成!”
云墨骁听罢却只闷笑。
他并不觉着陆婉芸这话全然是对的。比如‘只要你还与我一道’这一句,在云墨骁看来就是不对的。
因为云墨骁十分确定,就算没了自个儿,陆婉芸也一定可以做到。只是关乎时间和费力程度,仅此而已。
他的卿卿,从不是会依仗别人而行事的人。就算他的皇位不稳固,陆婉芸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它变得稳固。
再不济,也只是想法子又换一个帝王而已。
陆婉芸此人,贯来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是她绝不会不择手段,而是有着自己的底线。就如同她心底依旧存着对陆家和云胤耀的恨意,却顾全千万百姓,选择静待时机。
而如今,这时机就快到了。
诚然陆婉芸和云墨骁想的不错,但实在架不住庆国那边的皇帝已经半疯。他可不会继续等,而是在集结庆国军队,打定了主意,要你死我亡!
“国丈的信,皇后可回了?”
云胤耀目光阴冷,空荡荡的勤政殿中话音回荡。
陆大人拱手,心中难以平静,但面上却镇静十分,“虽还未回,但婉儿贯来看重苏氏和微臣的父亲,所以定会有所举动。”
“是吗?”云胤耀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只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里头的液体如鲜血般殷红粘稠,让人没有任何饮用的欲 望。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还残留着些许酒渍。
“国丈,离着夫人和老太爷的忌日不足一月。”云胤耀把空下来的杯子随手扔在地上,仍由它摔出一道缺口,滚动到陆大人脚边,“朕希望一月后,能见到朕的皇后。”
“否则——”
云胤耀忽而扯出笑容。
“国丈别紧张,朕不会将陆家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