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见面
秦家书院迎来书院之外的人的时候，正是正午。
那以面纱斗笠遮面的女子才出现，就让引起了书院中学生们的注意力，齐漪和邓琳几人也不例外，跟着看了几眼。
仅是这么几眼，齐漪的眼底就存了兴味。而那女子若有所觉，微微侧眸与其对视。不过那女子的脚步不曾有片刻停留，和齐漪对视一眼后，便直接入了书院后院。
等秦宇随意找了个借口寻齐漪，她才抱着怀中的书卷慢吞吞的过去。
“听说是柳家哪位大小姐来和太傅谈生意，想必不久咱们的服制就能和勤学堂一样有季节样式之分。”
“敬兄何时也在意起衣衫这等俗物了？”
“出门在外，总是躲不开旁人眼光。”
……
一路过去听见好些学子的对话，都是在说柳家大小姐、如今柳家商号的半个掌舵人亲自来了秦家书院的事情。
“柳琴？”
她喃喃着，眉头微扬，将怀中的书卷收紧好些。
纵然柳琴是和丁漾前后脚回皇城，但柳琴是什么样子，齐漪自问还是比较了解的。方才那以面纱遮面的女子，绝不可能是柳琴。
此时话题中心的女子和秦宇相对而坐，手中各执一色棋子。
不过一炷香的光景，这棋盘上头便已略显密集。
“您太着急了。”秦宇落下白子，慢悠悠的说着，“这局，微臣略胜一子。”
女子轻笑，也不恼，只是颇为认同的点头，缓声道：“秦太傅说的是。”
‘叩叩叩’
“秦太傅。”齐漪的声音响起，“您寻我？”
“不是我寻你。”秦宇应了声，“你且进来便知晓到底是何人要见你。”
说着，秦太傅起身，对着女子拱手，之后快步离开，还将房门顺带关上。
见他如此，齐漪心中的猜测便顿时成了实质。哪怕还没见到屋中那女子的真容，她也已然知晓其到底是谁。
所以齐漪将书卷放在桌上，目光扫过被搁置在一侧的斗笠，绕过屏风后连头都没抬就行礼道：“臣女齐漪，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桌边的女子却只摆摆手，招呼齐漪道：“且过来看看，这局棋当如何走？秦太傅也不算封死了路，兴许还能起死回生。”
得了这话，齐漪也不再多礼。
她径直走到棋盘那处坐下，皱眉瞧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半晌，她无奈道：“臣女才疏学浅，委实想不到破局之道。”
这话并无慌张也无惶恐，而是带着几分可惜和遗憾。
陆婉芸不语，只安静的看着齐漪。
而齐漪则忽而抬眸，冲着陆婉芸眨了眨眼，面上的可惜遗憾消失不见，反而浮现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
“可是娘娘，我们又为何非要想破局之法呢？”她的指尖从自己身前的黑子慢慢游走，最后停在棋盘的边缘。
陆婉芸的目光在她指尖停留一顺，唇边也漾起笑意。
下一瞬，就见着齐漪手指用力，直接将棋盘掀翻！
“破不了局，掀了棋盘不就好了？”
齐漪说的轻巧，目光瞧着也无辜的很。这幅样子让陆婉芸见了就欢喜，更是让她骤然轻笑出声。
她拍着手，眼底笑意愈发深了起来，“果真和本宫想的一样。”
“齐漪，你很好。”
这是纯粹的夸赞，不含半分贬低。
齐漪抿唇笑着，嘴里的话更是直接的很。
“娘娘才回京或许不知，您此前交代下去的事情，但凡与女子有关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朝臣阻拦。”
“您要给臣女等人的官职和封赏，也迟迟不曾落定。”
“臣女们如今可就等着您和皇上平安归来，如此才能叫我等安心。”
陆婉芸并未因为齐漪的直接不悦，反而越发欢喜。
这世道都叫女子内敛、等待、不争不抢，可陆婉芸偏觉着如此不对。为什么要要求女子一再内敛、等待和不争不抢？
它们可以是女子们自己的选择，但绝不敢是旁人的逼迫。
齐漪如今开口讨要本该是她们的封赏和褒奖，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和邓琳失望。”陆婉芸眯眼，喉头溢出丝冷笑，“不过是些如今做不出功绩，又眼红旁人能耐的污糟玩意儿，早该肃清。”
“娘娘是想再等等，然后一网打尽？”
意识到至今还未传出陆婉芸与云墨骁回到皇城的消息，且今日陆婉芸还是以‘柳琴’的身份来的秦家书院后，齐漪便有了猜测。
“臣女记着这段时日永安侯对您的身份起疑，前不久还在金銮殿上逼问，这几日怕是就快按捺不住了。”
这自然不是齐漪亲耳听见，而是齐讯下朝之后说给她听的。
别说如今陆婉芸有意扶持女子入朝为官，便是当初，齐讯也是时不时的会与齐漪讲这些事情。只是会要求她不可说与旁人听闻，只能与自个儿探讨而已。
如今有了陆婉芸的一力推崇，齐讯自然更肆无忌惮的与齐漪言说。
而提及永安侯，陆婉芸的脸色就冷了几分。
“永安侯做事做的干净，南郡城也是出其不意才会抓到他的尾巴。”她面有不满，“赵泠兰找到的东西虽说有用，但按着永安侯的谨慎，只怕东西一消失他就会准备后手。”
“如今也只有引着他犯错，才不会给他机会。”
和刘鸿一样，永安侯早年也是名声极好的。若给他辩驳的机会，他定会在皇城中散布消息，煽动人心。
陆婉芸勾唇，“只有抄家搜查，他才会猝不及防。”
“您是想借着永安侯不敬‘皇后’的机会？”齐漪不解，“可这如何能有理由去搜查永安侯府？”
陆婉芸悠悠开口，“空口白舌的质疑垂帘听政的皇后娘娘，自然也得拿出些能让皇后不得不露面自证的佐证。”
“可皇后既然是真的，那永安侯拿出来的‘佐证’的真假可就有待商榷了。”她看着齐漪，“真真假假的，总得有个验证的法子？”
佐证皇后真假的东西，永安侯又为何会有？若是伪造，那永安侯府是不是还藏了其他不可见人、足以污蔑帝后的玩意儿？
对于永安侯这扎根极深的人，搜查，自然是要名正言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