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为她
“柳小姐未免太自信了些。”
陆婉芸收了脸上那浅淡笑意，颇有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柳琴却没见畏惧，反而挺直背脊，瞧着是悍然无畏，“太子妃，您能默许民女留下与您说这些话，便是民女自信的缘由。”
这话没让陆婉芸有什么反应，而柳琴也继续道：“若您愿意在此事上帮民女一把，此后柳家年度盈利，甘愿为您奉上两成。”
“柳家算是燕国排名前三的商号，让出两成利润，是不是太多了些。”陆婉芸眉眼微动，“且不说柳小姐如今尚不是柳家家主，即便是，这两成利怕也不好给吧。”
此言不假。
既然入了排名前三，那商号中的元老就绝不会少。就算柳琴有本事成为话事人，那些老人也不是那么好松口的。
“民女知晓您的顾虑，所以在来之前，写下了为期五十年的欠条。”柳琴从衣袖中拿出折叠的整齐的纸，双手奉上。
陆婉芸甫一挑眉，馨雪就明白她的意思，将其接了过来。
“每年偿还白银三十万两？”略显错愕的声音响起，“柳小姐可知道自己到底写了什么？”
一年的军饷也就几十万两，按着柳琴的写法，再添一些都能养得起一支军队了。
陆婉芸有些感叹，商贾如何富有，若真让他们入朝为官，怕是更加的难以制衡。好在她也没这个想法，只是琢磨着将他们的地位提一提。
至少别放在了最末等。
好歹是给朝廷奉献了不少税收的，吃相不该太难看。
当然，这事儿也会遭到阻碍。
士农工商么，根深蒂固的想法就和男女尊卑一样难以破冰。
“民女知道。”柳琴笑的轻松，目光有神，“欠条已经落下了民女的名字，这，就是民女对您的诚意。”
陆婉芸不置可否，将后一张也细细看罢。
这一次，她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柳小姐就不怕本宫将这两份都收为己有，来年寻你柳家商号要两份银子？”陆婉芸似笑非笑。
第二张纸，便是写的若柳琴能成功执掌柳家商号，将在有生之年每年给陆婉芸分利两成。
是给陆婉芸，不是给皇室。
“民女相信您非贪得无厌之人。”柳琴微微摇头，“也信您非鼠目寸光之人。”
“若你看错了？”陆婉芸玩味儿的将两张纸交给馨雪收好，“柳小姐，你为了让本宫支持你夺得柳家家主之位，赌的是不是太大了？”
“看错了便看错了，总好过这辈子呕心沥血，却得不到半分地位的好。”柳琴倒是看的开，“再者，若不赌大一点，您怎么会看得见民女的诚意？”
陆婉芸若有所思，再一次将柳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本宫可以让柳家商号成为皇商。”她缓缓开口，几乎每一个字都踩在了柳琴的心尖上，“也可以给你亲笔题字再请皇后娘娘盖上金印。”
“但是柳琴。”
听见‘但是’两个字，柳琴神经骤然紧绷，双手更是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本宫只给你半年的时间。”陆婉芸慢条斯理的说着，却让柳琴神色越来越凝重，“过了半年你没有给出一个让本宫满意的答复——”
“你猜猜本宫会如何？”
柳琴深吸一口气，伏身三拜，“民女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因为民女一定，可以让您满意。”
如此有底气的话让陆婉芸眉开眼笑，方才凝重和隐隐的威慑压迫之意也尽数散去。
她甚至起身亲自将柳琴扶起来，态度更是极快的转变，“柳小姐不必如此紧张，在新勤学堂的办了入学登基，便先回去吧。”
“再过几日，等勤学堂迎来些新面孔，你再回来上课不迟。”
柳琴微怔，她实际上是没想过要来勤学堂上课的，但陆婉芸既然这样说了，她也绝不会拂了陆婉芸的意思。
不知为何，她总觉着陆婉芸有深意在里头。
至于上课会不会耽误她参与、管理商号事务的时间……
大不了夜里少睡一会儿，白日让自己的人再盯紧些。
左右她那哥哥也没将她放在眼中，说他是未来的继承人，但实际上柳家商号过半的人是听柳琴吩咐的。
唯独不好处理的，是她的父亲。
“去吧。”见柳琴在原地不动，不知在想什么，陆婉芸就出声将她思绪拉回，“想再多也无用，不若多做些事情，指不定就有奇效。”
“民女受教，多谢太子妃娘娘。”
目送柳琴离开后，馨雪才没忍住开口：“小姐，您当真 觉着柳小姐争的到商号的继承权？柳家商号奴婢也听说过，怕是……”
“早先不也很多人觉着勤学堂开不起来么？”陆婉芸敲了敲馨雪的脑袋，“多与她们学学，多听她们说话。”
“馨雪，你家小姐可不希望你永远只是一个婢女。”
馨雪睁大了眼，摆明没想到陆婉芸会这样说。
她想说自己会永远跟在陆婉芸身边服侍她，但心中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或许也可以和齐漪她们一样，在外为陆婉芸解决更多的事情。
所以馨雪一时沉默，并不作答。
陆婉芸略微欣慰。
馨雪上辈子为了她而死，没道理这辈子她拉了这么多人起来，还留着馨雪为奴为婢。那等丧良心的事情，做不得。
商贾来过勤学堂的事情无人遮掩，自然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半个时辰，这事儿就朝臣皆知。
好几个明里暗里的询问程颐，毕竟如今就他和那边儿走的近些——程颐和李雯见了几次，这些老狐狸可清楚的很。
“勤学堂乃是太子妃娘娘的意思，程某与太子妃娘娘并无交集，当真不知那处的动向。”
程颐黑着脸，他哪里会承认自己和陆婉芸等人见过好几次？
而得了程颐再三否认后，朝臣们也不再自讨无趣，纷纷派人暗中打探。又确认无官员之女拜访勤学堂，就又开始琢磨起其他的事情。
不管陆婉芸来日是不是中宫皇后，如今都是太子妃。
若是只送个不受宠的女儿过去露露面，当也不妨事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