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出人意料
云墨骁的回答让齐讯错愕之余又觉着并不意外。
毕竟若真是云墨骁提的字，即便来日成事，其味道也变了几分。
那副题字最后的归宿，是被火舌吞噬殆尽，只余下一捧黑灰，静静的躺在炭盆里。
里头零零散散的都是些云墨骁写废了的批文或者其他东西，即便偶有几个字迹未被烧干净，却也辨不出到底写了什么。
又过五日，太子妃能够下地行走的事情也传入众人耳中，时隔多日不曾回府的云墨骁，也终于从宫中启程，入了自己的府邸。
“勤学堂修好了？”云墨骁看着刻意在自己脸上扑了好些粉末，使自己的脸变得苍白的陆婉芸，不免微微皱眉。
倒不是不悦，而是陆婉芸这幅面无血色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安。
他想起了之前陆婉芸重伤时候的模样。
“再过几日便会竣工。”因着没有外人，所以陆婉芸除去看起来面色苍白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不妥，“我已用夫人给的凤印在懿旨上落印，劳烦殿下上朝时帮着宣读。”
说着，陆婉芸微微一顿，补充道：“不急于这两日，等殿下觉着何时合适再宣不迟。”
云墨骁悲喜不论，只看着眼前这矮了自己半个脑袋的女子，道：“除此之外，你就没别的话要说了？”
陆婉芸神色微僵，但终归只微微摇头。
她知晓云墨骁的意思，可到底装作不懂。
这样的态度让云墨骁气急反笑，盯着陆婉芸直道了好几次‘好’。饶是如此，陆婉芸依旧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
“孤会按着你的意思办。”云墨骁面上恼怒犹存，却不再追问其态度，而是问起了旁的，“除此之外，太子妃可还有别的事情要孤去办？”
陆婉芸摇头，云墨骁也就转身离开。
两人见面的时间甚至不到半个时辰，等候在七皇子府外的侍卫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放松多久，就又要打起精神护送云墨骁回宫。
和此前不同，这一次云墨骁离开不久后，还差了个宫女回来收拾他的日常用品。大包小包的带出去，引得外面的人纷纷侧目。
他们都说，这一次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是真的闹掰了去。
更多的人则是乐见其成，更是拐着弯儿的和宫中的皇后娘娘攀关系，找着些借口去给皇后请安。
至于目的为何——
去的次数过了，总是能见着太子殿下一两次不是？这一来二往的，太子殿下有血气方刚，难保不会一见其意，二见倾心。
皇城中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女么，即便没有倾国倾城、一见误国的惊人之姿，却也担得上一句‘貌美’。
直到三日之后，那道陆婉芸以皇后名义写的‘懿旨’，终于在金銮殿上出现。上头的内容经过宣读，便引起了朝臣们的激烈反对。
而在这时，外头的通禀太监便扬声道：“太子妃娘娘到！”
金銮殿有一瞬鸦雀无声，但旋即又吵的激烈：“金銮殿岂是女眷能来的？此前李雯踏入也是滚了钉床，才得以入内，太子妃虽身份高贵，但也不该如此目无纪法！”
说话的是个白胡子老头儿，也是翰林院的编修赵辉文。
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叫他坐了几十年，倒是给他坐出了优越感来。
“赵编修，太子妃娘娘既然身份尊贵，那如何容得你大肆评判？”
齐讯似笑非笑的开口，对着已经抬入金銮殿的陆婉芸拱手行礼，“臣齐讯，见过太子妃娘娘！”
他的态度端的明白，让好些官员也随着他的动作行礼。
陆婉芸环顾四周，对着齐讯等人缓声道：“诸位大人都是知进退之人，不必多礼。”
句句不提赵辉文，却句句都在映射赵辉文。
“微臣见过太子妃。”
赵辉文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行礼，但却没有得到陆婉芸一个眼神。
她越过这老头儿，直接走到最前方的正中，对着云墨骁行礼，道：“此前臣妾以命救先皇，昏睡多日，醒来得知殿下在此期间允诺臣妾一个要求，不知可还作数？”
云墨骁目光沉沉，喜怒难辨，“自是作数。”
陆婉芸听罢展颜笑开，“既如此，臣妾有一事，请求殿下恩准。”
朝臣噤声，纷纷等着陆婉芸开口。在他们看来，纵然皇后懿旨已经写了陆婉芸所求，可那懿旨到底是早些时候就落成的。
如今外头关于太子厌弃太子妃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但凡陆婉芸不是个傻的，这个时候就该求着云墨骁给她一个承诺。
一个能保证她地位不会被动摇的承诺！
云墨骁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背光而立，似乎连发丝儿都泛着光，“太子妃直说无妨。”
得到云墨骁这话，陆婉芸便撩了裙摆直接跪下。
她双手交叠，行了叩拜之礼，“臣妾请求殿下恩准勤学堂落成，恩准天下女子皆可如同男儿一般读书识字，不受任何掣肘！”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女子及笄，也可继续出入学堂，完成学业，而不受所谓男女大防导致困居于后宅。
朝堂越发寂静无声，摆明没想到陆婉芸竟然真的要做这个‘傻子’。
云墨骁并未当即答应，而是伸手将人扶了起来。看着陆婉芸跪拜在自己跟前，饶是这是早就商议好的事情，他还是没法忍住。
赵辉文最先按捺不住，他道：“荒唐！女子及笄后合该照顾好家中后宅，侍奉公婆丈夫，如何能如男儿一样在外抛头露面！”
“于书院读书也是抛头露面么？”陆婉芸回眸，未有半分弱势，“既如此，赵编修不如让天下女子都禁足于后院，莫要在外有任何走动为好！”
“强词夺理！”赵辉文气得吹胡子瞪眼，囫囵跪下，“殿下！太子妃救了先皇不假，可此事有驳常理，万万不可啊殿下！”
陆婉芸冷笑，“女子及笄后还能继续读书就是有驳常理了？”
“若是如此，家中何人看顾？贵女未出嫁之前便也罢了，百姓家中女儿若是如此，何人照顾父母兄弟？”赵辉文恨声，“太子妃，您为天下女子表率，岂可这般肆意妄为！”
“难怪传言道太子殿下厌恶于您，微臣本还为您不平，不曾想竟是这个原因！”他就差指着陆婉芸的鼻子骂她不守妇道，“如此放 荡之举，殿下厌弃也再正常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