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储君
云墨骁没有开口，只静静的看着徐青。
“这是很久之前皇上留下的圣旨，从头到尾，皇上意中的储君，就只有两位。”见云墨骁没有伸手接过盒子，徐青也不意外，他依旧将其高举着，缓缓叙说，“所谓您是他最看重的皇子，从来都是骗局。”
徐青深深一拜，额头触地。
室内极为安静，除去燕皇依旧挣扎着想要起身折腾出些动静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让您与五皇子相互争夺，对您表现出来的看重和偏宠，没有半分真心。”
云墨骁神色淡淡，伸手将盒子接过。
他慢条斯理的将盒子打开，那处里头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但他并未着急展开，而是细细的看了许久，之后才道：“不是什么要紧事。”
全然不在意的态度让徐青眉头微动，但旋即也明白这话中深意。
无非是，云墨骁早已心知肚明，只是配合着燕皇演了这出戏。
也是，一个在外漂泊多年的皇子一朝回宫，便是再有本事，燕皇也绝不会真的推心置腹。所谓许诺，也从来都是口头，并无实质。
便是这道册封储君的圣旨，燕皇都准备了两道。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谋划了许多。
可燕皇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们，竟是个个儿都心怀鬼胎，没有一个是向着他的。如此，又怎么能够防备的住呢？
不，有一人是向着他的。
到死都惦记着他。
只可惜——
云墨骁冷笑，将圣旨展开粗略的看了眼就收到怀中。
“多谢父皇看重。”他走到燕皇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满目憎恨却无可奈何的燕皇，“若非父皇高 瞻远瞩，提前写下圣旨，儿臣怕还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储君。”
说着，他忽而笑了，只是笑中只有恶意，没有欢喜。
“这皇孙，您瞧着可还喜欢？”
燕皇双目欲眦，张嘴便要说些什么。可除去‘嗬嗬’的声音之外，再难以分辨出他的言语。
这让云墨骁觉着有些可惜，毕竟他还想听听燕皇会如何咒骂。
不过见着燕皇如此模样，倒也勉强觉着畅快。他盯着燕皇看了许久，忽而道：“母亲死前，一再告诉我，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父皇你觉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不想让我报仇？还是她心中始终惦记着你，不愿见着你我父子相残？”云墨骁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却成功的让燕皇眼中湿 润，似乎充满懊悔。
如此神态，还是这么多日以来，他第一次显露出来。
只是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不为人知了。
好在云墨骁也不在意这真真假假，毕竟其母亲死之前，可从没有说过这些话。她的病来的急，只够握着云墨骁的手，迟迟不愿松开。
想也是，若她真会与云墨骁说这些，又如何会借着昔日情谊来请求庆国先皇抚养云墨骁长大？
从头到尾，她都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再和燕皇扯上半分关系！
可惜天不遂人愿。
纵然其将云墨骁的身世隐藏的很好，庆国先皇也只字不提，可命运，似乎从未放过他们母子二人。
“殿下，五皇子正赶过来，模样瞧着如失了智。”徐青听罢殿外小太监的话后就走到云墨骁身侧轻声说着，“皇子妃也紧随其后，只是脚程跟不上五皇子。”
云墨骁应了声，没再说话刺激燕皇，而是坐在主位上，端起徐青才给他泡的新茶，慢条斯理的刮着茶盖。
所以燕扬毫无阻拦的入内时，见到的就是老神在在的云墨骁，和睁眼看着他们的燕皇。
“皇弟好大的架子，来给父皇侍疾竟端坐此处。”燕扬负手而立，看向云墨骁的眼神仿佛淬了毒，“可别忘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五皇兄说的是，不过此前该为父皇做的我也尽数做了，如今坐一坐也是错处？”云墨骁轻笑，姿态与燕扬高低立下，“父皇尚且没说什么，皇兄怎的如此着急？”
“说好听些是担忧，说难听些，便是越俎代庖。”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带着隐隐的压迫感，“皇兄这是，没将父皇放在眼里？”
“胡言乱语！”燕扬眯眼，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云墨骁，而是去到燕皇床边，目露担忧，“父皇今日感觉如何？”
燕皇看着这个向来温文尔雅的第五子，眼中迸发出了希望。
他张嘴‘嗬嗬’的说着什么，却没有一个字能让人听的分明。时间久了，燕扬的面色也有着些许不耐。
也是，燕扬本就带着目的而来，如何有耐心去仔细辨认‘嗬嗬’声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七皇弟，你就是如此照顾父皇的？”燕扬回眸，余光倒是注意到了燕皇枕边的襁褓，但此时他心思在云墨骁身上，不愿落了下乘，便也顾及不得自个儿和舒窈的孩子，“徐青，你是父皇身边的掌事太监，父皇多年来待你不薄，你如今就是如此懈怠么！”
徐青上前，微微福身，道：“奴才按着太医吩咐一日三次给皇上翻身擦洗，按着食谱伺候皇上用饭，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自打皇上病了后，您也不过来了几次，如何能断言奴才伺候皇上不周？”
说着，他微微一顿，竟是直接将话挑明，“还是说，五皇子殿下您是想借着问罪奴婢，顺而将七皇子殿下拉下水？”
“奴才虽说只是个阉人，身子残缺，却也记着皇上对奴婢的恩情，若您因七皇子殿下而刻意栽赃奴才，奴才是死也不肯认的！”
他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让外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便是离着这寝宫还有十来步距离的陆婉芸，都听了个清晰完全。
燕扬自然不敢应这句，虽说燕皇瘫痪在床，也无法言语，可明眼人都知道，徐青这些年等同他的‘代言人’。
只要徐青开口，那这事儿十有八 九便是真的！
倘使徐青有个三长两短，合着方才那声音不小的词句，明日他就能被朝臣们戳着脊梁骨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