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梦见
刘鸿的话无疑是戳到了楚序的心窝子。
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虽瞧着落魄,可自有谋划的男人,一时间竟犹疑要不要与他合作。
刘家和楚家之间隔着刘妃和楚妃的争端,两个妃嫔也纷纷死于对家之手。若只是旁系或者血缘淡薄倒也罢了,偏生都是这二人的直系亲人。
两人合作——
等同与虎谋皮。
“楚将军客考虑好了?”刘鸿没管自己狼狈的模样,只淡淡的瞧着楚家这位年轻的将军,“若是不愿,也莫耽误刘某的时间。”
楚序却忽而笑开,“威虎将军都敢作为俘虏只身入我楚家军营,本将军又如何没胆量与你合作?”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
“愣着做什么?还不带威虎将军去更衣梳洗?”楚序起身,走到刘鸿跟前,“待将军更衣梳洗完毕,你我再痛饮三百杯!”
这般豪气的话倒是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不少,至少明面上是拉近了很多。刘鸿不会拒绝,他同样笑着应下,“那便请楚将军稍作等待。”
楚序颔首,忽而又道:“不过届时会有一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军与你我一道,不知威虎将军可会介怀?”
刘鸿眸色微闪,心下了然,“楚将军说的是,左将军?”
此时的左将军正在西营的主账坐着,得知刘鸿和楚序交谈许久便知晓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并不看好。
“将军,若楚序和刘鸿面和心不和,就算结盟怕也只是表面合作。”左将军的副将有着斑驳的白发,但面容却瞧着年轻,“依某所见,将军可以将刘鸿拉到咱们这边,继续打压楚家军。”
左将军道:“不必着急,先将楚家军的右部军队替换成我们的人。刘家和楚家有着血仇,他一时不会针对我们。”
“将军是觉着刘鸿会暗中针对楚家军?”副将皱眉,“可他们初次联盟,至少不会在如今动手。”
“所以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左将军眼底带着寒意,“他二人忙着试探提防对方,正好给了我们机会。”
话毕,左将军提笔写信,不多时便将墨迹晾干,折成了八个巴掌大的模样,“用老方法传给七皇子,记着,越快越好。”
“是!”
彼时的云墨骁和陆婉芸倒是不知道刘鸿和楚序已经碰面,更是做了表面盟友。按着他们的猜测,应当还得过上几日才对。
不过这微小的偏差并不会影响什么。
“在想左将军的事情?”见云墨骁在书房之中静坐,陆婉芸便大抵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对于左将军,陆婉芸是觉着惋惜的。
她虽来到燕国没有多久,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左将军都是极为忠心的。如今因为痛失自己的女儿而倍感沧桑,甚至于存了死志——
便是陆婉芸,也会觉着不忍。
“是。”云墨骁没有否认,抬眸看向从门外款款入内的女子,“若大仇得报,他怕会彻底失去活着的欲 望。”
失去活着的欲 望后,那便离死亡不远。
陆婉芸却笑了笑,和云墨骁的凝重面容形成鲜明对比。她轻声开口,道:“不会的。”
云墨骁微怔,有些不解,“什么?”
“我说,左将军不会在报仇之后就失去活着的欲 望。”陆婉芸说的认真,“左玉死前,给他留下了寄托。”
‘叩叩叩——’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扉被人敲响,两人回眸看去,便见着燕鹫站在门口那处,“主子,宫中来人,说皇帝召见您与皇子妃。”
此言既出,陆婉芸便微微挑眉,略有意外。
这时候的燕皇不好生养着歇着,竟然还有力气召见他们?是他已经习惯了那毒?还是林太医的本是太强,给了他喘 息的机会?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两人都喜闻乐见。
毕竟他们本也没打算让燕皇就这样没了。
二人进宫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亏得时辰还早,否则这样一折腾怕是要磨蹭到黄昏时分。
“儿臣见过父皇。”云墨骁拱手,陆婉芸紧随其后见礼。
但燕皇的眼神只落在云墨骁的身上,对陆婉芸视而不见。他费力的抬起手,招呼云墨骁过去,“老七,过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这话说的突然,让云墨骁略微意外。
燕皇从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对那个皇子说过话,如今还真是头一遭。
瞧着他衰败的面容,陆婉芸忽而意识到燕皇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你生的像你的母亲。”待云墨骁走近之后,燕皇忽而开口,“你母亲也是这样一双漂亮又清冷的眸子,仿佛看的透时间虚妄。”
“这么多年,朕还是头一次梦见她。”
云墨骁不语,只是微微下垂的眼眸彰示着他心中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陆婉芸见状上前一步,并不顾忌燕皇的存在,直接握住了云墨骁的手掌。她微微捏了捏,随后便接到其让她安心的眼神。
燕皇见陆婉芸如此虽有不悦,可不知是因为身子虚弱,还是别的什么并未开口,只是盯着两人交叉相握的手看了许久,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母妃去世太久,她的模样,儿臣已经记不分明了。”云墨骁的语气极为平静,看向燕皇的眼神也没什么波澜。
燕皇却忽而呼吸急促起来,似乎被气的不轻,“你怎么能忘记你母亲的样子?她是多么温柔、多么——”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让燕皇灰败的脸变得通红,云墨骁和陆婉芸则站在原地,没有半分要去给他顺气儿的意思。
直到燕皇自个儿平静下来,云墨骁才道:“父皇今日提及母妃,是因为昨夜梦到她了?”
他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隐隐拔高。
燕皇恍若未觉,道:“是,朕昨晚梦见你母亲了,她和以前一样,安静、柔顺,见到朕便笑靥如花,寸步不离。”
云墨骁的眸色已经沉了下来,但燕皇并未察觉。
他沉浸在昨夜的美梦中,不愿清醒。
“她全心全意的信赖着朕,朕这大半辈子,唯独与她心心相印,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