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小小妇人竟如此歹毒!
深夜的燕国皇宫并非灯火通明,与庆国的奢侈无度比较起来实属难得。
陆婉芸不禁思绪发散,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梦境。
在那场梦里,她死之后有一人带着铁骑踏碎了庆国大门,飘扬的旗帜上,似乎写的正是一个‘燕’字。
若那是真的
她微微侧头抬眸,看了眼身侧挺拔俊秀的男人。倘使为首的人是云墨骁,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思绪至此,陆婉芸旋即微微摇头。她真是魇着了,竟然将梦境和现实混为一谈,实在荒谬。
云墨骁攻打庆国的理由是什么呢?舒窈?云胤耀?可分明他乔装打扮混在庆国皇宫之时,多的是机会将那两人处理干净,但他偏生没有。
所以,那梦必然是假的。
回过神的陆婉芸已经和云墨骁站在了燕皇的御书房外,里头灯火通明,燕皇正批阅着奏折。听得大太监回禀,才搁下笔墨,抬头看来。
“进来吧。”燕皇语气淡漠,仿佛眼前的不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女子也不是他极为不待见的庆国村妇,“外面风大,若着了凉当心真病上一场。”
陆婉芸面色不改,只与身侧的男人并肩而入,同频行礼。
“不知父皇深夜诏儿臣与婉儿入宫,所为何事?”云墨骁明知故问,或者说是在试探燕皇对陆婉芸的态度。
燕皇听罢顿时冷哼,面色一沉,“苏婉,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错!”
如此,便像是要问罪了。
陆婉芸微微福身,再度行礼,“苏婉愚钝,不知何错之有?”
“栽赃陷害京都太守之女,你说你错在何处?真以为有老七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凭借污糟手段毁了倾心老七的姑娘了?”燕皇冷笑,“朕竟不知小小妇人竟如此歹毒!”
“父皇,婉儿只是一时糊涂,且刘如玥羞辱在先,婉儿只是自卫。”
云墨骁紧跟着开口,甚至微微上前,直接将陆婉芸挡在身后。如此模样,像极了情深义重。
燕皇见状自然气着,他面色越发阴沉,“老七,今日 你是要护着这个毒妇了?”
“皇上何必如此?”陆婉芸却站了出来,不卑不亢,“京都太守刘荣,家财万贯,府上人皆穿金戴银,乃贪污腐败所得,皇上既然早已有心敲打,收回他的权柄,又为何在此时怪罪?民女不过帮了您一把,何罪之有?”
“一派胡言!”燕皇眯眼,“朕爱惜朝臣,怎会如你所言!”
“是与不是,皇上心中自有衡量。”陆婉芸神色淡淡,愣是没有半分惧怕,“至于重创刘荣,殿下虽有为民女出气之意,但更多则是因皇上的暗示。”
“既如此,皇上又何必端着罪名,非得往民女头上戴?”
陆婉芸再度一拜,“无非是顺应帝心所为,何谈有罪。”
燕皇半晌不语,幽幽的看着陆婉芸。
云墨骁微微皱眉,语气陡然加重:“父皇。”
他的声音让燕皇面上微僵,最后拂袖,不甘不愿道:“行了,起来吧,朕也没准备真的怪罪你。”
陆婉芸从善如流,缓缓站直了身子。
宠辱不惊的模样让燕皇再度心口烦闷,似乎是因这女子实在是软硬不吃,纯纯的一根硬骨头!
但燕皇不知道的事,他的反应早就被陆婉芸算计其中。
燕皇虽云墨骁没什么感情,但他眼里有家国天下,虽早年是个浪 荡子糟蹋了云墨骁的娘亲,但作为皇帝,他当真没有太多的过错。
如今在知晓云墨骁对他心有怨恨的情况下依旧让他做了皇子,甚至几乎是明示七皇子就是他的接班人,便也能看出他对才能的看重。
最看重的儿子身边陪着的夫人,也是个有本事的,才是燕皇想看到的。
此前用高帽子和言语逼迫燕皇追封云墨骁的生母,仅是让燕皇知晓她这一个人。而刘荣一事,才是陆婉芸真正的‘敲门砖’,一个让燕皇承认她的本事的跳板!
刘荣老奸巨猾,燕皇早就想处置他却没找到由头,如今陆婉芸‘牺牲自己’送上正当理由,燕皇焉能瞧不出?
此前种种,不过是最后的试探。
“朕还以为老七真是被皮囊迷了眼,没想到是朕以貌取人。”燕皇面色虽依旧不大好看,“罢了。苏婉。既然你给朕送了份合心意的礼,朕便也随了你的意。”
“但是苏婉,你当真想清楚了?登位之路可不只有一个刘荣横在中间。”
陆婉芸笑了,“总要为我的儿子谋一份出路,我可不想我苏婉的儿子,叫着别的女人‘母亲’。”
燕皇眸子微缩,沉吟半晌才道:“那孩子,当真是”
云墨骁拱手,接过燕皇的话头,“早年儿臣在何处,父皇也知晓,这孩子确实是儿臣的儿子,儿臣亲自起名,为承德。”
庆国大皇子的名讳在庆国皇宫中不是秘密,但在平头百姓里头却几乎无人知晓,他们只知道宫里多了个与皇帝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仅此而已。
所以,燕国的皇帝,又如何能够知道那养子的真实姓名呢?便是知晓,云墨骁也有的是借口搪塞过去。
“如此。”燕皇自然信了,他不觉得一个男人会承认别人的种是自己的血脉,“既然是朕的孙子,合该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看向陆婉芸,眼中多出几分欣赏,“苏婉,你很好。”
很好。
自然不是夸她的聪明很好,而是夸她将‘燕国的皇孙养大’很好。
无论如何,这声‘很好’,陆婉芸心安理得的受了。因为她本来就很好,说她不好的,都是有眼无珠之人。
“今日时候不早,你二人回去歇息吧。”燕皇摆了摆手,正要逐客,但又补充一句,“你们所求之事,朕会选个良辰吉日,满足你们。”
“去吧。”
目的已经达到,陆婉芸和云墨骁当然不就久留。对于直接害死了自己母亲的男人,云墨骁恨不得直接将其血刃。
可就让他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两人携手离宫,身后的燕皇眼中略有欣慰。只是不知这份欣慰是因祖宗基业后继有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