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如何不心疼?
燕国皇商因琉璃瓦而在宫中住下的事情不是秘密,琉璃瓦是为了给新晋良妃扩建檀云殿的事儿,更不是什么隐晦。
如此良妃圣眷正浓,便是皇帝不曾去她那处歇息,却也无人敢去触她的霉头。
更别提现下她和宁贵姬住在一处宫殿,每每云胤耀临幸宁楚楚过后,都不忘再去看望她一番。
良妃的身份,霎时水涨船高,远胜于当初得宠的皇贵妃。
“皇上恩宠多日,怎的还没听妹妹腹中传来喜讯?”陆浅浅并不觉得陆婉芸将她安排在这里真是什么方便她修养,而是怀疑是让她来盯着这位风头正盛的宁贵姬,“可有宣太医来瞧瞧?”
“嫔妾谢良妃姐姐关怀,只是此前皇贵妃娘娘那碗汤药太医说伤了身子,除非运道极好,否则短时间难以有子嗣。”
说着,宁楚楚抿唇,眼底似有泪光。
陆浅浅感同身受,只觉自己也极为凄凉。
后宫之中若无子嗣傍身,就唯有靠着自己的娘家撑着了。可有陆婉芸在,陆氏的人又如何会全心全意的捧着她?
说到底,也就靠着陆婉芸指缝里头漏下的庇荫才能讨到好处。
当日夜里云胤耀依旧歇在宁楚楚那处,算上这一日,云胤耀已经足足一月不曾去西宸宫过夜了。
西宸宫哪位依旧望眼欲穿,看着不曾关闭的宫门守到了半夜,最后困意来袭,竟是生生的在坐椅上睡了小片刻。
再醒来已是月上中梢,阖宫寂静。
她望着黑洞洞的宫门,听着外头敲打着的夜更,眼底一片阴翳。她招来身侧的丫鬟,道:“二皇子可歇了?”
“回娘娘,二皇子那屋子的灯还亮着,许是听了您的话,正用功读书,指着明日国子监的大人们能赞誉呢。”
这宫女懂得如何哄舒窈开心,也果真让舒窈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走吧,随本宫去看看二皇子。到底还在长身体,也不该太过废寝忘食。”舒窈轻笑,“皇上的孩子,如何也该比身份低贱的那位聪慧才是。”
宫女小心的应着,提着灯笼亦步亦趋。
‘吱呀——’
房门被舒窈轻轻推开,房中的景象和她想象中一般无二,初成也确实是拿着书埋头苦读。他神色认真,便是自己的母亲已经来到了身侧,也全然不觉。
直到舒窈看清了宝贝儿子手中的书籍是什么,恼怒的将书籍抽出来后,初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母亲抓包了。
看着被舒窈捏的皱巴巴的书页,初成惊慌失措。
“母,母妃”
‘啪!——’
“别叫本宫母妃!本宫没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儿子!”舒窈气急败坏,将那画了小人儿的书狠狠扔在地上,用力蹂 躏,“陆婉芸那个贱人的样子都比你有出息,本宫还能指望你什么!真是废物!”
初成从未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说过,他看着面目狰狞的娘亲,只觉得陌生极了。分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娘亲入宫没多久,就这样了呢?
他不明白。
但他听清楚了舒窈谩骂话语中的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陆婉芸!
霎时间初成的眼里盛满了恨意,他心中咬牙切齿的叫着陆婉芸的名字,恨不得将其扒皮拆骨,好泄心头之恨!
陆婉芸并不知道夜里西宸宫发生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的举动定会让云胤耀将舒窈越发忘在脑后。
所以当初成病倒的消息传出来时,陆婉芸也觉得诧异极了。
这要病,不也应该是舒窈病么?
不管如何,皇帝唯一的血脉病倒了,自会引起重视。
“皇上,成儿他——”
这是时隔一月余,云胤耀头一次踏足西宸宫,见到明显比之前消瘦的舒窈,他的眼底也有心疼。可旋即又想到大理寺中的一切,那份心疼便也消失好些。
然而舒窈并未察觉,她只知道皇帝来看她和她的孩子了,便一头投入云胤耀的怀中,“皇上,成儿昨日回来就说头晕眼花,可,可白日里他只去了国子监,并未去别处”
“而后夜里召了太医来看,却也没说出个缘由。”
“皇上,成儿是我们唯一的孩子,臣妾,臣妾若成儿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只是呜呜咽咽的。
云胤耀的那份猜疑终于在牵扯到自己唯一的孩子之时被担忧压了一头,让他抬手轻抚着舒窈的背脊,“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
太医离开西宸宫的时候是下午,而初成也悠悠转醒。
想着太医说的‘二皇子殿下只是受了惊,加之近日降温,才突然病倒’的话,云胤耀心下便开始琢磨。
“父皇”
初成泪眼婆娑,让云胤耀的心都化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孩子,还是个男丁,如何可能不心疼?
“皇上,是臣妾不好”舒窈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因着一宿没睡而显得越发娇弱憔悴,“成儿,是母妃没照顾好你,是母妃无用”
初成抿唇,一手拽紧云胤耀的衣袖,一手拉着舒窈的手,“儿臣没事,母妃不要自责,父皇不要担忧。”
“太医说你受了惊,可是在国子监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胤耀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当然上心,此番病倒既是受了惊吓,自该好生查清楚。
“告诉父皇,父皇给你撑腰。”
慈父的心从未改变,此时更是达到了巅峰。
舒窈眸色微动,可惜没来得及开口初成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父皇,国子监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儿臣无用,不如大皇兄聪慧,也不如大皇兄得老师喜爱,所以一时有些难过。”
说着,初成垂头,松开了拽着云胤耀衣袖的手,似乎有些低落:“不怪旁人,是儿子太过无用。”
“皇上,成儿性子单纯,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舒窈瞪了初成一眼,似乎在怪他没有将脏水往承德身上泼。
她自顾自是说着,最后竟是直接倒在云胤耀怀中,啜泣着道:“成儿年幼,受了委屈和磋磨都不知缘由更不敢明说皇上,求您为成儿做主,为咱们的孩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