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祭祖之上
前几日那一遭让陆浅浅和舒窈都安分不少,一人是被吓着,一人是因为当真接手了祭祖大典的余下事宜。
头一次操办如此大事,舒窈可比谁都上心和仔细。
只可惜,陆婉芸不会让她如愿。
“承德,母亲给你的软甲可穿上了?”临出门时,陆婉芸招来承德,“祭祖大典虽重兵把守,但百官齐聚,人潮涌动,依旧不可掉以轻心。”
“母亲放心,都穿好了的。”承德应着,扶着陆婉芸出门,“今日母亲可要和皇上一道上那高台?”
自打去了护国寺之后,私底下承德从来不叫云胤耀‘父皇’。不知是因为陆婉芸,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唯有皇后和皇上才可携手上祭祖高台,如今我只是来祈福的护国寺僧尼,为何要去呢?”陆婉芸轻笑着回应。
对于身边人,她向来是极为有耐心的。
而让承德穿好软甲,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之前她给陆浅浅说的‘给她一个机会’,也是指的今日。
在上一世,今年的祭祖大典上,出了大乱子!而那时候她爱云胤耀爱的不可自拔,愣是给他挡了致命一箭!
后来堪堪捡回一条命,却也落下了病根,尤其是天冷下来胸口就时常疼的难以呼吸。而这,也成为了云胤耀不与她同房的原因之一!
什么担忧她有了身孕后引起胸口伤处,什么有养子就够了,都是哄骗她那时候瞎了眼、盲了心!
思及过往,陆婉芸眼底讥讽愈盛。
这辈子她就不去做这个好人了,陆浅浅不是上赶着想要往上爬么?那就把机会留给需要的人吧!
“婉芸,你当真不与朕一道上天梯?”
临近天梯台阶之下,云胤耀忽而止住脚步。
他侧头看向跟在身侧后半步、僧尼装扮的陆婉芸,眼底隐约有着期盼。
陆婉芸却只微微低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皇上,时辰快到了,莫要为不重要的事情误了时辰。”
云胤耀欲言又止,终是抿唇转眸。
这一幕落在舒窈眼里尤为刺眼,如今她贵为皇贵妃,身份可以说是极高的。可那又如何?她依旧没有资格在这样的情况下站在云胤耀的身边。
妻妾之分,在皇室之中从来都是更加严苛的!
肃穆钟声响过三声,百官跪伏,宫妃也是跪了一地。他们没有资格走上高台,只能在下方仰望。
曾几何时陆婉芸也是高台上俯视众生的一员,如今跪伏在地,却也觉得没甚区别。不过她身边的那几位却不甘的很,个个儿的野心都几乎写在脸上。
“大皇子、二皇子,拜!”作为皇室子嗣,自然也是要去上柱香的。
虽承德只是养子,但既然入了皇室玉蝶,那也该走这个程序。而这,也是陆婉芸让他穿上软甲的原因。
上一世那些杀了不少宫人的黑衣人,便是在上香之后,她和云胤耀从高台之上下来之时出现的。
陆浅浅的目光则是一直追随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痴恋的眼神极为炽 热。
满心满眼都是云胤耀的她,丝毫没注意身侧的姐姐在不动神色的打量自己。
不多时,陆婉芸收回目光。
救驾的机会给她了,就看她有没有胆子豁出去。不过没关系,就算陆浅浅不愿意,她也会帮她的好表妹的。
是了,这辈子陆婉芸不准备自己去挡,但愿意推陆浅浅一把。
这个‘推’,是字面意义上的推。
在云胤耀下了高台后,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刺客们便蜂拥而上。其目的极为明确,就是要他的性命。
“护驾!护驾!”
场面一时混乱不已,宫妃朝臣乱作一团。
被围攻的主角也尽显狼狈,明黄色的衣袍上也沾染了好些血水。他在侍卫的保护中张望着,最后终于和自己寻找的目标双目相对。
而后就听见他呼唤道:“皇后!到朕身边来!”
此言一出,自然给陆婉芸吸引了好些目光,侍卫们也因这一句将陆婉芸夹在中间护送着去了云胤耀的身侧。
不过在这之前,陆婉芸将陆浅浅和舒窈都拉到了自己身边,摆明是要与她们一道。
这般做法让舒窈妒恨她得了云胤耀的关心之余,也摸不着头脑。但事况紧急,她也识趣儿的不发一言,只神色怪异的跟着一道靠近云胤耀。
正当时,变故突生。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冲云胤耀的胸膛。按着距离来说,陆婉芸是最近的,只要她愿意小跑几步,就能和上辈子一样替云胤耀受过。
可她自然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
她余光扫过惊慌失措、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陆浅浅,趁着混乱拽了她的衣服一把,接着装作踉跄无意,将她推到了云胤耀的身前!
“皇上!”
陆浅浅惊叫一声,后箭矢立即没 入她的后肩,鲜血霎时染红她的衣衫,给那身精致繁琐的宫装染上鲜红。
“浅浅?!”陆婉芸连忙靠近,将人半是抱揽着,“你如何了!”
“皇,皇上可,可无恙?”
若说一开始陆浅浅只觉得后背的疼痛让她快要昏厥升天,那么在被陆婉芸抱在怀里,与她冰冷的目光对视之后,她的脑子就猛然清醒,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于是她忍着钻心的疼痛,满眼爱意的看着云胤耀,纵然吐字断断续续,嘴角鲜血溢出,也尽力做出一副凄美痴恋模样。
“朕无事。”云胤耀自是感动,握紧了陆浅浅的手,“浅浅,你会没事的。”
这是云胤耀头一次如此唤陆浅浅的名字,让陆浅浅顿时红了眼。
而后,她终于承受不住那贯穿骨髓的疼痛,手一松,晕了过去。
“娘娘,瑶贵嫔,瑶贵嫔她——”宁楚楚等人也被护送着靠近这边,到底是宫妃,都该尽可能的和皇帝在一块儿。
“瑶贵嫔会没事的。”陆婉芸抬头时也红了眼,像极了姊妹情深,“她小产的事情我还没找到罪魁祸首,我还没给她一个交代,她不会有事的。”
三言两语,就借机在云胤耀的心头又撕开了一条缝。
陆浅浅小产都说是陆婉芸所为,可证据却都指着舒窈。
当初云胤耀不动声色的压下,按下不表,如今得了陆浅浅的救命之恩,是不是也该翻出来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