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给她面子
唐嬷嬷语罢便梗着脖子想要和陆婉芸对视，但陆婉芸却压根儿没看她，而是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瞧着漫不经心极了。
虽说如此被蔑视的感觉让唐嬷嬷觉得自己被看低了去，但陆婉芸的话却让她心中一喜：“唐嬷嬷说的是。”
“既然如此，皇后娘娘还不快让这些狗奴才将奴婢放开？”
陆婉芸却倏儿笑了，她也终于如唐嬷嬷所愿的和她目光相撞，“唐嬷嬷，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又哪里来的底气叫别人狗奴才？”
“太后娘娘宽待宫人，怎么会出现你这样一个刁奴？难不成是你欺上瞒下，哄骗了太后娘娘？”
“诓骗主子可是大罪，送去慎刑司是要命的。”
“馨雪，清月，你们说，唐嬷嬷此事该如何处理？是送去慎刑司，还是告知太后娘娘这刁奴蒙骗她多年？”
温温柔柔、带着温和笑意的话却让唐嬷嬷遍体生寒。
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爱惜羽毛，太后宽厚之名在外多年，绝不会容忍被人毁坏！
“小姐，嬷嬷上了年纪，倚老卖老之举怕是太后娘娘也不曾知晓。”馨雪上前，“您如今带发修行，若送去了慎刑司，按着规矩难免会丢了命，怕也不合适。”
“奴婢以为，唐嬷嬷既然认您是皇后娘娘，那便是给了您处置、教训她的权力，如此，不若就在梓潼宫罚了，等出了宫门，唐嬷嬷便还是太后娘娘身边儿的老嬷嬷，也不会损伤太后娘娘的脸面。”
陆婉芸放下茶盏，扫了眼那两个拿着杖棍的太监，淡声道：“都听见了？”
太监自然应下，不吭一声的抬了棍子就狠狠打下。
立在一侧的宫女眼疾手快，在唐嬷嬷痛呼出声之前便用不知从何处来的帕子塞住了她的嘴，愣是没让丁点儿的声音传出。
只可惜才打了五六棍子，梓潼宫外就响起了通传声：“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到！”
唐嬷嬷本快要承不住，奄奄一息的瞧着就要背过气去。此时忽而听见通传声，却猛地来了精神，回光返照似的‘呜呜’个不停。
陆婉芸站起身来，面上瞧不出任何异色。
待太后和云胤耀来到她面前，她才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贫尼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身后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那手持杖棍的太监也是如此。
没了任何遮挡，唐嬷嬷那被鲜血浸红的后股就显得极为刺眼。看着服侍自己多年的嬷嬷只是来请陆婉芸去寿康宫，就遭了这样的毒手，太后也是气血上涌。
“皇后，唐嬷嬷不管犯了什么错，也是哀家身边的人，打狗尚且看主人，你今日此举是未将哀家放在眼里，还是因为看哀家仁厚，便不顾哀家脸面？”
太后的质问没有让陆婉芸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至于往日那般匆忙解释和示好就更不可能出现。
“太后娘娘，唐嬷嬷在外毁坏您的名声，又不将皇上圣谕放在眼中，想着她是您身边儿伺候的人，贫尼也不好将她扭送至慎刑司，便小惩大诫。”
说着，陆婉芸勾了勾唇，“太后娘娘宽容仁厚，身边有这样一个狐假虎威、蔑视其他宫人的毒妇，贫尼也是担心她坏了您的名声。”
“你们给太后娘娘说说，方才唐嬷嬷是如何目无尊卑，不知礼数的。”
梓潼宫的宫女太监们自然慌不及待的开口，一时间叽叽喳喳的，闹得太后脑仁生疼。她有意给唐嬷嬷出气，可目光瞥见陆婉芸那副淡然模样，终是姑且按捺。
“便是如此，皇后也不该动用私刑。”太后面色黑如锅底，“且你是皇后，如何能做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装扮？”
“哀家看皇帝也是过于心急，合该等等再接你回来。”
话里话外的，无非是再警告陆婉芸，若惹得她不快，便让云胤耀再将她送回护国寺，真真正正的做一个尼姑。
换了以前的陆婉芸当然会害怕，可如今的陆婉芸，嘴角只缀着浅淡的笑意，不轻不重的回道：“太后娘娘误会了，贫尼本就是以护国寺僧尼的身份入宫，为祭祖大典祈福，是皇上说，需我对大典的安排搭把手，也是皇上将我安排在梓潼宫住下。”
“虽后宫之中该以太后娘娘为尊，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贫尼以为皇上的话，是大过太后您的。”
语罢，陆婉芸对着一直没吭声的云胤耀行礼，道：“皇上，此前贫尼便告诉了王公公，说住在梓潼宫不合规矩，您看，如今太后娘娘果真误会了。”
云胤耀对唐嬷嬷的‘刁奴’本性熟知，更知道往日唐嬷嬷没少刁难和给陆婉芸难堪，所以在见到其惨状的时候没有插手的打算，只作壁上观。
此时被忽然点名，再听陆婉芸话中意思，便知晓这场纷争他躲不过去，“是朕忘了知会母后，母后勿怪。”
太后一噎，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一次竟然会站在陆婉芸那边。一时间，她的目光晦暗不明。
“但圆妙大师不肯认下皇后的名，住在梓潼宫中也不合适，以哀家看，就去寿康宫住着吧。”
“祭祖大典哀家也操办过多年，圆妙既然要祈福，那就好好儿祈福，祭祖大典，哀家来负责。”
陆婉芸眉头微挑，却并未反驳。她只是在太后话音落下之后就盈盈一拜，道：“贫尼谨遵太后懿旨。”
然这一拜才拜到一半，就被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扶住，“梓潼宫不该空置太久，朕既然让你住在梓潼宫，你就住下。祭祖大典往日是你一手操办，今年也由你全权负责。”
语罢，云胤耀看向太后，“母后今日身子欠佳，合该好生养着。”
言下之意，就是驳了太后的意思，没给她半分薄面。
这在往日是从未有过事情，也让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梓潼宫是皇后居所，圆妙住在此处不合规矩。”
云胤耀的眼神凌厉好些，“母后，朕从未下过废后的旨意。”
太后动了动嘴唇，终是不再陆婉芸的事情上拗着。
她道：“既然皇帝已经决定，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唐嬷嬷是哀家身边的老人，哀家现在就要将她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