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靖侯回到正院,陆光仪和卫浅溪,还有梅春居然都在那里。
杨氏见他回来,也本能地站了起来:“侯爷。”
“又发生什么事了?”端靖侯此时已难再保持平时的那种装出来的从容,眉宇间透着无法掩饰的惴惴不安,毕竟这天端靖侯府发生太多事了。
杨氏的神情却很微妙,有担忧,却又有些喜意:“侯爷,梅春说她有了光仪的子嗣。”
端靖侯一愣,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
陆光仪此时也是难掩面上的喜色,再次强调了一遍:“父亲,梅春怀了我的孩子,我有子嗣了。”
那种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片光明时的感觉,让陆光仪几乎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整个人乍看之下仿佛又恢复了当初的那种风流。
若是平时,端靖侯听到这个消息根本不会在意,毕竟只是一个妾氏怀个孕而已。
但在今天的端靖侯府,这却成了天大的好消息。
他甚至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当真?”
杨氏这时回道:“刚刚我让大夫来瞧过,应该是错不了的,刚巧月余前梅春去过玲园看光仪。”
端靖侯缓缓地坐了下来:“好,好,既然光仪有了子嗣,侯位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卫浅溪这时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她淡淡地出声:“公公婆婆,可小叔的事会不会对侯府产生影响?”
说到这,端靖侯面色一冷:“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那兄长,光齐何至于此?”
卫浅溪面色平静,这时陆光仪倒是主动站在了她这一边:“父亲,这件事怎么能怪浅溪?况且本就是光齐他舞弊在先,兄长秉公办理,何错之有?”
前几天还大骂卫无渊,今日倒是先为卫无渊说话了。
端靖侯正想说话,阿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侯爷,老夫人在苹斋里许久没动静,可用奴婢去看看?”
端靖侯刚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他对杨氏说:“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去看看母亲。”
这个时候母亲绝对不能有事!
苏辛夷将信封里的信和东西拿了出来。
信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写着一排她再熟悉不过的诗句——
二十四夜明月桥,桥下杨柳是故乡!
看着诗句她愣了一下,随即拿起另外那样东西——
一只老旧的锁头。
长着斑驳的铁锈,明明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
拿着这两样东西,她蹲到了老太君身边:“姨姥姥,您一定知道我母亲的故乡是哪里吧?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告诉我,我母亲的故乡在哪儿,我扶您上床?这地上怪凉的,是不是?”
老太君死死地瞪她,牙关紧咬,拒绝的意味儿十分明显。
苏辛夷的笑容蓦地消失,蹲在地上,缓缓地低下头,以垂直的视线看着仰倒在地上的老太君。
“老太太,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驾轻就熟,我也并不陌生,你活了一大把年纪,够本了,不怕死,可却得想想,等你死了,端靖侯府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把玩着手中的锁头,似笑非笑:“陆光仪废了,不止废了腿,而且连他这辈子的血脉传承都废了。陆光齐也废了,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舞弊,你觉得他会怎么样?还有端靖侯府……”
她将锁头轻轻地落在老太君的脑门儿上:“你觉得你们先祖的那点祖荫还能不能护住你们这一家子的废物?如今的端靖侯还有没有能力保护这个侯位?”
“所以……你说,我母亲的故乡是哪里呢?”
苏辛夷缓缓拿起锈迹斑斑的锁头,在老太君面前摇了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同时是端靖侯有些恼怒的声音:“这院中为何无人侍候?”
接着是阿玉的声音:“是老夫人让奴婢将人都打发走的,刚刚……刚刚二夫人在里面……”
听到二人的声音,老太君双眼一亮,瞪向苏辛夷的目光变得怨毒邪恶起来。
似乎在说:看看到底我们谁先死!
苏辛夷垂眸看着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眸光中一道红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