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深处有一条细细的小溪,溪水是从远处的山上流淌下来的,上面偶尔还飘着未全化开的雪。
溪水清澈雪白,远远看去,如同一条白纱躺在一片枯草当中,格外的淡雅迷人。
齐岳严站在溪水旁,眼神温柔:“我每次出宫,都要在这坐上一会儿。”
卫浅溪垂着头,默默的。
齐岳严又说:“这条小溪虽浅,但长年都是这样的清流雪白……就和你一样。”
他并不是会擅长甜言蜜语的人,这句话说起来有点笨拙,甚至结巴。
可入耳之后,却是比世间万种情话都要悦耳动听。
卫浅溪依然垂着头,她是不敢抬。
怕一抬头,便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齐岳严抬起脚,想要走过来。
可却在抬脚的瞬间停了下来,依然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仿佛两人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墙隔住了他的脚步。
“那些东西都是我这些年无意识间收集而来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是不喜欢,丢了便是。”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温柔,却透着几分颓丧。
卫浅溪忍不住解释:“没有不喜欢……只是……”
她喜欢刺绣,从小便喜欢收集各种有关刺绣的图谱花样,以及那些有着历史的各朝各特色绣品,这些绣品有的早已是孤品,价值连城,有的其实很普通,但却可以让她看到有刺绣以来的手法历史发展。
这件事只有哥哥,和家里的卫伯袁婶知道。
在收到他这份礼物时,她那时的心情几乎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他说他一直记着她,不只是嘴上说说。
他从不宣之于口的思念,从那些他收集来的大大小小,值钱或者不值钱的东西里渗透到了她心里。
可是她配得到这些吗?
无人之时,她扪心自问。
每每面对陆光仪时,她都能多感觉一分自己的不配。
她早就不配拥有他这纯粹到不含一点杂质的感情了。
“齐大哥,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只管去做你的事,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
齐岳严打断她,拿出了被她还回来的那只盒子,并没有要给她。
而是抱在自己怀中:“它,永远都属于你的。”
卫浅溪愕然抬头,在对上他双眼的瞬间,她突然有种错觉。
他说的不是盒子,而是——
他自己。
苏辛夷蹲在草丛中,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揪着黄草尖儿。
她在这人给人当媒人,结果自己后院着火。
卫无渊竟然背着她和一个年轻女子在这荒郊野外幽会,简直没法忍。
她的确是不想忍的,就在刚才她想跳出去,来个抓奸在野的时候,却听到那女子说。
“多谢上次卫大人帮忙,这次就当是我还卫大人一个人情。”
“陈小姐敢爱敢恨,在下不过是顺水人情,谈不上什么忙,倒是这一次,陈小姐帮了在下的忙。”
“我爹那倔脾气,一会儿看到我后,估计会来大人一起埋怨起来,还请大人有个心理准备,不一定会问你想问的。”
接着,两人便都不说话了,似乎在等人。
这下苏辛夷反倒不好出去了。
卫无渊与这位陈小姐明显并不熟悉,而且“陈小姐”这个称呼隐约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呢?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踩着枯草,带着万分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