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岳严的出现让卫无渊和周子规都有些意外。
但他的原因却又理所当然。
“太后听说了陆光齐在品缘轩的言论,十分震怒,直接找到了皇上,要皇上亲口收回她的口谕,皇上为了给端靖侯警告,特意派过我去传圣旨。”
周子规:“所以,现在皇上的圣旨已经传到了?”
齐岳严点头:“不错。”
周子规想了想:“太后和皇上没说别的?”
齐岳严摇头,卫无渊却明白他的意思。
“不管陆光齐的话是真是假,都等于端靖侯借太后之名,行下作之事,太后与皇上怒的是这一点,至于辛夷……怎么样,他们并不会关心。”
一个罪臣之女,高高在上的天子怎会在意?
齐岳严:“不过太后口头说了一句,若是苏小姐在端靖侯府出了差错,会拿端靖侯是问。”
三人都没说话,岂会不明白这不过是太后一句好听的话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齐岳严再次开口:“渊哥,有件事我想问你,陆光齐这件事是不是……”
他有些欲言又止,似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虽然卫无渊从来没说过,但他隐约猜到,端靖侯府应该是出卫家当年的谋反案有关系。
特别是上次见面,卫浅溪说过一句话,让他更加肯定这种猜测。
“我现在还不能离开端靖侯府,我不止要给我的孩子报仇,我父母的事我也要查清楚。”
如今这一代端靖侯胆小怕事,也正因为胆小怕事,所以鲜少犯错。
就算有错,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错,根本无法对他大张旗鼓地调查。
既然端靖侯不会有错,那就只能让侯府的人犯错,如果不能进入侯府调查,那便让侯府内部先乱。
陆光仪出事,成为废人,陆光齐的野心便再也藏不住了。
此时,若是陆光齐再废了,那侯府的其他两房会不会起什么心思呢?
只要端靖侯府内乱起来,当年如果他们真的参与了某件事,肯定会有蛛丝马迹浮出来。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他想问卫无渊他是不是想这样做,如果他想,他愿意帮忙。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此时反而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总之,渊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齐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他站起抱拳,行了个军礼,便要离开。
却在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昨天晚上安王便被放回了家中,皇上虽说还是不愿意见他,但看样子又打算不计较了。”
皇帝对这个幼弟的宽容,连大越朝的百姓都知道。
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卫无渊却在这时笑了一下:“皇上宠的人多了去了,就连上一代的端靖侯,年轻时不也颇受皇上宠信?”
他这句话别有深意,但三人却都没有再开口。
此时的安王正象征性地听皇帝的话,坐在禅室里面壁思过。
当听到管家传来的话时,他虎目蓦地睁开,随即便要站起,却在手支在膝盖上的一瞬,又坐了回去。
“一个小丫头的话,有什么可信的,他端靖侯要养女儿,还是养肉脔与本王又有何干?”
说完,便又闭目养起神来。
管家退下,他才又睁开眼睛,站起来在禅室里绕着转了两圈,哪里有清心面壁的样子,简直焦躁不已。
端靖侯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再清楚不过,当初他敢收留那苏家的孤女他就觉得奇怪。
现在竟然连户牒都要改,确实是有些猫腻。
苏大龙会有什么秘密,让端靖侯如此执着呢?
一个小丫头的话他该信吗?
皇帝的圣旨下达的时候,端靖侯还在赶回的路上。
等到他回去时,一切都成了定局。
大部分的陆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没人愿意让了下罪臣之后落在自家族谱上,这是有可能影响自家后代前程的事。
但之前反对最强烈的老族长却有些若有所思了,他朝着一机丧着脸的老太君看去。
对方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看我也没用。
老族长把身边扶着他的晚辈都打发了出去,明显是有话要与老太君说。
老太君此时已气得不想理他,但想了想后,还是让阿玉出去了。
“堂嫂,你说那丫头她爹藏了一大批金银财宝,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是老太君让老族长松口的原因。
虽然老族长的孙子是陆家这一代中最优秀的,但他们这一支却是陆家过得最不好的。
没钱,便不能打点上官,不打点上官,想要再往上升官,就困难。
所以,虽然苏辛夷的罪籍可能会对陆家有影响,但到底只是一个成不了气候的丫头片子。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这一支,如果有足够的财富的话,说不定会直接超过嫡系这一边,按现在侯府这一代的废物点心们,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动心了。
只是,还不等他盘算出这笔财富要怎么分,梦便碎了。
老太君的确是骗他的,她当然知道这死老头子缺钱,知道怎么拿捏他。
但现在说什么也不重要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你爱信不信,老身已经累了,送客。”
说完,便转身不看老族长了。
老族长这时却揪着自己满脸的褶子笑了起来:“要不你看这样,我看那丫头也挺顺眼,正好我还没孙女,便让她……”
“你做梦!”老太君想也不想地大着舌头打断了他。
老族长被她吓了一跳,脾气也来了:“你当初把人带回来,不就是想要让陆光仪把人给纳了当妾,结果一年多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那废物点心的孙子,老二更不成器。怎么?你还指望着人家能看上你家二房三房那两个毛还没长齐的?”
两人从年轻时便不对盘,此时对骂起来更是不客气。
老太君现在舌头不方便,干脆直接动手,拿起手边的茶杯便往往老族长身上丢:“老不死……的,你……你给我滚……滚……”
端靖侯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母亲在里面的叫骂声,以及摔打的声音。
二话不说,推门进来。
一进门,愣住了。
这一边吵得天翻地覆,另一边却突然变得岁月静好。
苏辛夷将她之后怎么找到户牒的方向告诉了卫浅溪。
可卫浅溪却并没有因此松口气,甚至在接到了圣旨的时候,愁眉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