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苏辛夷一坐定,便拿出之前缝在腰间的蒙汗药,往半迷糊半醒的陆光仪脸上一蒙。
这货伤成这样了,一晚上居然就醒了,但现在她和卫浅溪都不需要他醒着。
可怜刚刚睁开一条眼缝,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况的陆光仪就再次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马车摇动,马车里一片安静,厚厚的帘子甚至挡住了外面大部分的声音。
卫浅溪和苏辛夷都没有马上说话,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卫浅溪才终于开口。
“这件事不管老夫人知道与否,她定然是不会承认的,为了侯府的名声,陆光仪必定要承担所有,这样一来,就是侯府欠你的,你可以趁机将户牒要回来,然后离开侯府。”
卫浅溪冷静地说道。
见苏辛夷要开口,她拍拍她的手打断她:“你听姐姐说,陆光仪如今变成这样,他虽然还挂着个嫡长子的名,但陆光齐和尹丹月的夺嫡之心恐怕再也压不住了,即使婆婆和老夫人更偏心于陆光仪,但为了侯府着想,侯爷心中的天秤估计会有所偏移,这样一来,二房三房那边也保不准动什么心思,往后的侯府只会更加水深火热,你没有必要淌这个浑水,还是早日脱身比较好。”
卫浅溪说的,苏辛夷也明白。
这次的事被曝光出去,端靖侯府和老太君断不会承认是他们指使陆光仪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陆光仪承担这一切,毕竟他一个平时就只知风花雪月的纨绔做出收买土匪,想要英雄救美这等荒唐事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这样一来,就是端靖侯府欠她的,她大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要回自己的户牒,离开侯府,毕竟她的“表哥”伤透了她的心。
如果她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这样的方法是可行的。
可重点是,老夫人盯着的是她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她岂会轻易放手?
而且,她跟卫浅溪,从最开始的有目的的讨好接近,到现在共同进退。
这个世界,她是她的朋友,知己,战友,甚至可以说是亲人,她怎么也不放心把她放在这个豺狼窝里。
“既然这样,你和我一起吧,反正借着这件事,就算你提出和离,也不会有人怪你,如果你想报仇,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法,不一定非要留在这里。”
卫浅溪却摇头:“我不能走,我不止要为我的孩子报仇,还有……”
那块木牌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虽然哥哥后来什么都没跟她说,但直觉告诉她,或许她父亲谋反的秘密就在这里。
苏辛夷见她的十分坚定,干脆也一摊手:“那我也不走了,反正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卫浅溪不解,苏辛夷没再瞒着她,将老太君一直想让她进侯府的门,甚至不惜想将卫浅溪这个正室赶走的目的说了一番。
其中也包括了自己在父亲遗物中找到的那把钥匙,一并说了。
“虽然我不知道那把钥匙到底是哪里的钥匙,但我觉得应该是与老太太的目的有关,她没得到她要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她垂眸看了一眼正晕着的陆光仪,冷笑:“所以,你猜回去后,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法留住我?”
卫浅溪没想以这背后还有这样一段经过。
但这样一来,老太君这一年来对苏辛夷的态度便有了解释。
但她依然不想苏辛夷再继续呆在侯府,她知道哥哥一直在为辛夷的户牒之事想办法。
但大越朝的户牒管理十分严格,特别是像她和辛夷这种罪臣之后。
若不是他们兄妹当年赶上大赦天下,再加上哥哥一举中得状元,得皇上赏识,他们的户牒之上,到现在都还要有个“罪”的印章。
这样的户牒是最不好补的,更别说辛夷现在除了端靖侯府,已经没有亲人了,连重新落户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先别这样消极,或许……或许这次他们也没办法……”
“那就等回去再看看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苏辛夷倒是看得开,直接倚着车壁,晃了晃脚,踢了踢躺在角落的陆光仪。
她现在倒是比较想知道卫无渊到底要送她什么生辰礼,想一想,怪甜的。
卫浅溪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此时,京城之内的皇宫也掀起了一番风雨。
民乱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不是小事,特别是还在京城附近,更别说还是剑指皇帝的弟弟了。
万民殿之上,皇帝冠冕之后的眼睛扫过一众大臣。
最后,落在了安王的身上。
“安王,这件事你作何解释?”
安王依然一双虎目,只是在皇帝面前,却不敢露出虎威。
“皇上,臣弟不过是买几亩良田,半分钱也没少了百姓的,依臣弟看,是有人在旁煽风点火,有意起事而已。”
说完,他朝站在前面的齐岳严看了一眼。
齐岳严站出:“启禀皇上,微臣已将那一带村民的代表带回京城,您可派人一一查问,可有人逼迫他们闹事。”
皇帝眼睛在下面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卫无渊身上:“卫卿,你去。”
安王这时道:“皇上,此事关系重大,就算交给大理寺,也应有大理寺卿亲自负责。”
卓大人这时缩在一旁当鹌鹑,恨不得把脖子缩到身体里。
这时站在最前的大皇子突然开了口:“王叔,卫大人一向公正廉明,你放心,如果此事与您无关,他定然会还您一个公道。”
大皇子在朝中一向是脾气最好的,皇帝在位几十年,一直未立太子,其他皇子一个个蠢蠢欲动。
只有他这个最有机会的长子,反而一门心思钻到了著书清谈之中,整天与一群翰林院的老学究凑在一起研究什么古书籍。
虽有德名在外,但却是个与世不睁的软绵性子。
对于朝中之事,更是鲜少参与,此时他为卫无渊说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原因。
一是因为几年前卫无渊殿试上的文章,得他大肆欣赏。
再就是大皇子的长女如今年方十五,据说有一次偶见卫无渊,对其一见钟情。
这样一来,大皇子帮卫无渊说话,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安王瞪着大皇子有一会儿,对方却一直好脾气地微笑。
最后,他只能以冷哼一声,转过头来,算是不再纠缠这件事了。
就在他走出大殿的时候,皇帝又开了口了。
只是这次的目标是从进来便没停止流汗的端靖侯。
“端靖侯,你儿子的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