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规这时脑海中闪过什么,但面对妹妹一直在等待他答案的眼神,他只好先回答她。
“我也不知道。”
她刚才更关心无渊的伤,似乎并没有在乎这件事?
或许在乎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私心的想,他想她不在乎——
混乱的思维间,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推开车门,跳下马车,对车夫道:“送小姐回家。”
说完,便追着刚才东洋策马离开的方向奔去了。
而此时苏辛夷那边的心境又是另外一种情景。
她是在乎了,但又好像没怎么在乎。
她站在与卫浅溪约好的地方等着人。
同时思考之前从周洛华那听到的有关卫无渊的事。
周子规说他当时的伤好了,但也可能没好透,就算是好友,也会有隐私不是?
但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男人如果在那方面身体有问题,往往是精神精力都不济,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虚吧?
但卫无渊的样子好像并不像。
如果不是身体上的问题,那就有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
心病还是需要心药医的,与其吃药,还不如把那个女子找出来,救命之恩谢不谢不重要,但至少得让他从这段被辜负的感情中走出来。
不走出来,她怎么下手?
看来得找机会好好调查他的过去了——
啧!
怎么感觉穿个书,她的任务是不间断的呢?她又没有系统——
苏辛夷低头用脚尖玩着地上的石子,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她站在路边,本也没在意。
可马蹄声突然在她面前的路上来了个急刹车,马的嘶鸣声,震得她耳朵发麻。
她不由皱眉抬起头,正好看到东洋自以为潇洒地翻身下马,径自来到她的面前。
“哟,这不是表妹吗?怎么独自在街上?这样多危险,不如表姐夫送你回去吧。”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那匹看起来挺威风的白马。
苏辛夷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叉。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不管她用什么样的身份出现,都要被这个傻叉盯上。
现在他认不出她,但谁敢保证,他在她在前晃得次数多了,他不会想起来?
到时又是个麻烦。
她垂下头,假装紧张害怕,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正脸。
“不……不用了,我……我在等表嫂。”
“这天都快黑了,一个如此貌美的年轻女子独自立在街边,多危险啊,快随姐夫回去吧。”
说着,便上手要拉苏辛夷。
苏辛夷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请世子自重,你马上就要和语姐姐成亲了。”
东洋笑嘻嘻道:“我与她成亲,和我送你回家有何关系?姐夫送小姨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说着,又来上手。
苏辛夷再往后退。
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揍这货一顿,到时自己就茶一茶,说他要非礼自己,自己不是故意的?
反正依着东洋的品性,这一点众人应该不会怀疑。
不过——
现在端靖侯府有求于东齐王,那帮畜生可未必会站在她这边。
要怎么逃开这色胚的魔爪,还能给端靖侯府这次的危机加点戏呢?
嗯——
最好,她也能从中得点利益。
面上,她依然做出害怕又紧张的样子,脑子里却已经过滤了好几种一箭三雕的办法。
但又被她一一否决,直到她听到东洋身边的随从小声提醒他:“世子您马上就要成亲了,还是收敛着好,以后有的是……”
“世子爷,您若是这般直接送奴人家回去,语姐姐是要生气的,人家不敢。”
东洋挥开随从,笑得张扬:“她敢。”
苏辛夷扁了扁嘴:“语姐姐自然是不敢说世子爷的,但人家在侯府寄人篱下,却不得不懂事一点。”
东洋不耐烦:“那有何难,本世子给我买幢……”
“世子,您看这样如何,姨姥姥最近身体不好,我几乎日夜都守在那里照顾,您可以以探病为由去看看姨姥姥……”
话将要说完,苏辛夷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她本能地回头看去,不远处,卫无渊正以一种将要上前的姿态站在那里,双眼如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凝视着她。
她全身一僵,接下来的话已然说不出口。
而东洋别的不见和有多聪明,此时倒是反应挺快。
一脸淫邪地看着她:“表妹这主意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明儿咱们侯府见哟。”
说完,一脸得意地翻身上马,再次卷蹄,呼啸而过。
苏辛夷不敢往后看,甚至不敢想象卫无渊此时的表情。
前不久,她还啃了人家,下一秒就当街暗示勾引别的男人——
连她自己都有点唾弃自己,更别说本就对她初印象极坏的他了。
算了,眼不见为净吧。
于是,她干脆假装没看到她,头也不回地跑了,也不在原地等卫浅溪了。
她一直没注意,就在卫无渊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也正用一种说不出什么心情的表情看着她的背影。
周子规在马车里突然想起了东洋之前被苏辛夷当面砸头的事,虽然当时他没找到人,可不代表他不记得苏辛夷的长相。
所以当看到东洋朝着苏辛夷这边来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跟了上来。
果不其然,东洋那双不放过任何美人的眼睛,一眼便看到了她。
本来他想上前去解围的,结果却看到了卫无渊来了。
他想了想,便又退了回去。
结果两人还不等卫无渊上前,就见她突然语出惊人。
两人都被吓到了,她这是要干什么?
“呃……苏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无渊你别多想……”
他知卫无渊最初对苏辛夷印象不好,虽然现在已然是另外一种心情,但也担心因眼前的事造成两人的误会。
却没想到卫无渊只是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她看到我了,却不向我求救。”
周子规一愣。
接着又听他说:“老夫人大病,我想我也应该去探探病。”
周子规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了想:“那我也应该去看看了,礼节嘛。”
卫无渊突然转头看他,出乎意料地对他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周子规愕然,赶紧伸手去扶他,他却强硬地弯下了腰。
“无渊,你这是何故?”
卫无渊:“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欠子规你一次,为我曾经的冲动与天真道歉。”
两人视线相撞,多年的知己,周子规突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苦笑:“不必如此,问题在我,若不是家里……我未必会退让,说不定连你这个朋友都不要了。”
卫无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幽幽叹道:“客观上,我应该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但做为朋友,我想劝你,不要让自己太累。”
说完,便转身离开。
周子规看着他的背影苦笑。
说不定这两人当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尊重他的选择。
一个劝他不用太累。
可正如苏辛夷说的那句话,自古忠义两难全。
那情与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