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渊的到来,让端靖侯府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可以,他们一点都不欢迎卫无渊。
特别是陆光仪,一看到卫无渊,就感觉头好像永远都要抬不起来一般。
可这里并不是他们端靖侯府的地方,尹丹晴做为女主人都留人做客了,他们自然不能反对。
兄妹两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苏辛夷就躲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并不怎么想听卫无渊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偏这个时候陆光仪来烦她。
“辛夷,你怎么和卫……兄长一起回来的?你去哪儿了?”
苏辛夷:“出去走走,过两日便是佛诞日了,现在街上很热闹。”
陆光仪:“那你怎么不叫我一起,你一个姑娘家……”
“表哥,嫣娘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
陆光仪被打断,先是一愣,倒也没生气,说:“没事,祖母让她两日后求第一柱高香送到安王妃那里赔不是,便不再罚她了。”
言语之中,竟然觉得这是一种恩惠,丝毫没想过,那天求高香的人有多少,往年办的时候,甚至有踩死人的先例。
面对如此冷血无情的男人,苏辛夷也只能冷笑一声。
她不同情嫣娘,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更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同时,她再次深刻的认识到端靖侯府的人血有多冷。
而这股冷便是源于他们的自私与贪婪。
如果她想真的脱离这个家族,最好的方法便是彻底地毁灭它——
“姨姥姥心肠一向软,像个活菩萨。”
她笑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然后话锋一转,突然道:“但是咱们做的事总得让安王妃知道,若是安王妃不知道,就算是把高香送给了她,她也未必领情吧?”
陆光仪:“你放心,祖母早就派人过去传话,说那日会是让嫣娘亲自去求第一柱高香做为赔礼,派去的人说,安王妃闻言已有了松口的迹象。”
言语间透露出松口气的神情。
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换人家一句原谅,可当真是个男人。
竟还好意思在她面前沾沾自喜。
苏辛夷淡淡地撇了下嘴,当作自己笑了。
“辛夷,下午你要去哪里逛,不若我陪你吧。”安王妃那边的事解决了,陆光仪看起来兴致很高。
苏辛夷以手指着额:“我有些累了,还是等佛诞当日再出门吧。”
端靖侯府的人一走,安王妃和世子妃便聊了起来。
“浅溪也是命苦,竟跟了这么一个男人。”世子妃在出阁前便出卫浅溪相识,两人算得上好友。
此时难免有些唏嘘。
安王妃一边喝着茶一边说:“各人有各命吧,配端靖侯府的确是可惜了,但那家势,想要京城留下来,也不容易。”
她指的是卫家当年的事。
世子妃叹口气,问安王妃:“婆婆,如果他们真的把第一柱高香送过来,您真的不与他们计较了?”
安王妃悠闲道:“既然他们都舍得让这一代的长孙出面了,我再计较岂不是很不讲情面了?且看看他们的诚意吧。”
卫无渊最终还是没在东齐王府的宅子住下来。
周子规一听说他到了宽余县,便亲自过来请人。
要不是于礼不合,他连苏辛夷和卫浅溪都要一起请过去。
一起离开的还有齐岳严,他虽舍不得卫浅溪,但也明白,自己在这里,可能反成为这些人坑害她的理由。
两人离开,要说最高兴的莫过于陆光仪,没了这两人的光环在,他才觉得这宅子的空气不那么压抑了。
临走之时,卫浅溪送卫无渊。
苏辛夷本来不想跟上来的。
但是卫浅溪却非要拉着她一起出来,说是天色黑了,一会儿她自己回来有些害怕。
这理由合情合理,别说苏辛夷,就连陆光仪在旁边也说不出二话来。
于是,苏辛夷跟到了大门口。
原本只是兄妹二人在说话,苏辛夷和周子规以及齐岳严落在稍后的位置作陪。
三人间的沉默有些不对劲。
苏辛夷这时沉默倒是没什么,端靖侯府不少眼睛盯着她呢。
齐岳严本就沉默寡言,此时不吱声也不奇怪。
只有平时风趣善谈的周子规看起来有些异样。
奇怪到就连齐岳严都不得不关心他一下:“子规,今日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周子规像是突然回神,露出平日潇洒的笑容,但苏辛夷走在他稍后的地方正好看到他勉强笑的侧脸上隐约间好像有只手掌印子。
“……”周子规挨打了。
可以他的身份谁能打他?还是打巴掌?
苏辛夷心里有些八卦的胡思乱想起来,听着周子规含着不甚诚意地笑,说道:“没什么,可能是这几天累了。”
齐岳严也没再多问。
苏辛夷自然也不会去过问,只是到了门口,周子规突然停下来,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歪头莫名:“嗯?”
周子规笑了一下,却没说话,便和齐岳严一起跨出了大门。
大门外,卫家兄妹二人已经说完话了,卫浅溪正朝着苏辛夷招手。
苏辛夷虽然奇怪,但还是提着裙子小跑了过去:“浅溪姐。”
卫浅溪笑笑,没吱声。
开口的是卫无渊:“你没有什么话问我吗?”
苏辛夷想了想:“啊,你的伤怎么样了?”
卫无渊:“我的伤没有大碍了,只是其他地方不太好。”
白天见到他后,她竟然再没提牛郎织女之事,她宁可问别人,也不愿意问问他?
这个问题萦绕了他一天,心情自然不太好。
但苏辛夷迟钝的大脑,却极为发散的思维却直接将他这个简单的问题给绕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他是在说他的隐疾吧?那的确是不太好,因为隐疾而失去喜欢的人,这种痛苦很难说出口吧?
她之前为了强调自己的清白,还故意在他面前提了一回牛郎织女,实在是过分了。
“卫大人,对不起,你放心,不管什么困难总会过去的,我……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也一定帮。”
回去之后就给他弄十全大药饮,治不了病,总有些好处吧,力所能及吧。
卫无渊被她坚定的眼神给弄得有些迷糊,卫浅溪也莫名其妙,但她这个时候聪明的不吱声,只看哥哥的反应。
卫无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
“苏小姐,你欠我一幅画还记得吧?”
苏辛夷连忙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他对这幅画这般执着,到底背后有怎么样的故事呢?
她的神情突然让卫无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此时真的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谨慎地解释了一句:“整个大越的牛郎织女的故事都是一样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