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浅溪的容貌是偏冷系的,有一点点厌世的感觉。
当她不笑的时候,那种疏离感更加强烈。
苏辛夷不由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额头冒出汗来,用小手轻轻地拉动着卫浅溪的衣襟:“浅溪姐,你……”
扑哧!
刚才安静得吓人的马车内,突然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笑声来。
刚才的冰冷疏离感瞬间被融化,笑开的卫浅溪如同春日温暖绽放的花,让苏辛夷不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然后她的脸颊被人掐了一下:“哈哈,辛夷你真有趣,我为何要生气呀,我谢你都来不及呢。”
苏辛夷:“……?”谢她给她添了小三小四?
卫浅溪:“我本来就想着要出门一趟,正苦于没有借口,你就这么给我送来了,你说我是不是该谢你?”
苏辛夷呆呆地点了点头:“那是应该谢谢我。”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两人同时闭上了嘴。
这时车扶在外面说了句:“大娘子,卫府到了。”
苏辛夷一愣,怎么到卫府了,不是出城吗?
卫浅溪道:“我要出门,总要跟哥哥说一声吧。”
苏辛夷闻言,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
但隐约间,她好像感觉到卫浅溪的眼神有些别有深意。
还不待她想明白,便听她说:“浅溪,你和我一起下去跟哥哥道个别吧。”
苏辛夷:“……”
有点想看看他这几天的伤势情况如何,可跟他道别?
她以什么身份?
听着怎么有点别扭呢?
但卫浅溪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拉着她的手,便一起下了马车。
可进了大门,却并没有看到卫无渊。
“圣上听闻大人受了伤,特允了大人月余的伤假,可大人闲不住,这刚有了点起色,就去了大理寺。”
老管家说话的时候很无奈,卫浅溪闻言也很无语。
苏辛夷的感觉就更复杂了。
听说他都能下床走动,处理公务了,说明伤恢复得不错,她松了口气。
可没看到人,她又有些失落,毕竟亲眼看到了才最真实。
但转念一回想,那天晚上她一身臭气得与他面对面那种尴尬的气氛,又觉得不见也挺好。
总之复杂得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七扭八转的了呢?
卫浅溪倒是没有纠结太多,拉着她便朝着卫无渊的房间走去。
当发现她竟然要拉着自己进屋时,苏辛夷一手扶住了旁边的门框:“浅溪姐,这……不太合适吧?”
卧室是属于个人隐私,卫浅溪是亲妹妹当然无所谓,但她进去未免太过无礼了。
卫浅溪却拉着她不放手:“没关系,我跟哥哥说过的,他说你可以随意进出。”
苏辛夷愣住,卫无渊说她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卧室?
不等她回神,卫浅溪便把她拉进了卫无渊的卧室。
曾经,她有一次机会可以进到这里。
那时,卫无渊被安王刺伤,在家养伤,她代不能出府的卫浅溪来探望她,还抱了两朵艳红的牡丹。
但结果却是被挡在了门外。
这次,她真正地走进这里。
在看到里面情景的时候,却莫名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好像他的房间就应该是这样,充满着墨香,简单,素雅,没有一丝多余的摆设——
没有一丝多余?
突然,她注意到了房间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但这个时候,卫浅溪正好对她说:“辛夷,你先坐一会儿,我好像把‘百丝阁’的账本放在了哥哥的书房,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竟把苏辛夷独自丢在了卫无渊的卧室。
看着卫浅溪转眼就迈出门槛的身影,苏辛夷伸着尔康手,莫名有些违和感。
女主是这么冒失的人吗?把一个外人带到了自己哥哥的房间,然后自己走了?
可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目光里闯进来的一样东西,完全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找到了刚进屋时的那种不协调的感觉——
这个房间,从摆设,要摆件,都透着一股素雅感,甚至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一如它的主人。
可就在这么一间清冷又素雅的房间内,却多了一扇洋溢着浪漫热情风情的手绣屏风。
屏风不大,只堪堪住了床与门口间的视线,但上面的画,却让她看得无比的熟悉——
漫画与古典风的结合,明明来着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却偏偏在两人之间搭上了一架永远不会消失的金桥。
是那次卫浅溪让她画的底画——
可为什么——
这个时候,卫浅溪回来了,看到她正在看那扇屏风,脸上露出深意的笑。
“哥哥很喜欢这幅画,听说是你画的,便将这扇屏风摆在了卧房。”
苏辛夷茫然地看着她,又转头看看屏风。
我画的?所以摆在房间里?
是这个逻辑吗?
可为什么?
卫浅溪回来并不只为了拿账本,她还给顾月留下了一封信。
她表面带走了顾月,实则把顾月留在了百丝阁,留下了计策,让她把锦绣坊的客人全部抢过来。
再加上她已知道端靖侯府拿了张氏的好处,可能要重开一间铺子,她让顾月时刻盯着,她要将端靖侯府美好的梦想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
既然她的孩子还没出世便被扼杀,那么端靖侯府就要慢慢陪着他一起下葬。
但她最大的目的就是让苏辛夷看到那扇屏风,相信看到这扇屏风,她应该会明白哥哥的心意了吧?
卫浅溪觉得苏辛夷那么聪明的姑娘,应该会明白哥哥的意思。
而苏辛夷的确在思想上有了质的飞跃,有些东西已然在她的脑海里时隐时现。
只是母胎单身狗,加上负数的情商,让这种感觉始终蒙着一层薄薄的纱,似有似无。
她就带着这种朦胧的感觉,跟着卫浅溪去了大理寺。
之前,她便提过要去栖凤山,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所以卫无渊还不知道今日她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只是谁也没想到,她以为苏辛夷已经想透,让两人先见个面,看看苏辛夷的反应。
可正是这次的见面,把苏辛夷眼前蒙着的那层薄纱捅了个大窟窿眼子。
一切看起来那么明朗清晰,却又透着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