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夷怀着忐忑的心情,如同法庭上被宣判的犯人一般,等着青月开口。
她知道自己这样太过神经过敏,卫浅溪并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不知是因为太过在乎,还是什么原因,她莫名就想起了卫无渊。
万一他知道了,说不定就会觉得她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刚为了救她差点没命。
她就算计他的妹夫纳了两个妾,让他妹妹伤心受辱。
青月看着她紧张不已的样子不由奇怪,但她还是按着原话传达了卫浅溪的意思。
“表小姐,我们家小姐因姑爷一次纳了两个妾伤心过度,也很生气,所以决定去抚原县的栖凤山的忘心庵住上一段时间,问你可愿意随她去清清心。”
苏辛夷:“?”
约她出门?
看着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吱声,青月又问了一遍:“表小姐可愿意?”
苏辛夷回神,连点了十八下头:“愿意愿意,可是……”
可是她正在被禁足,怎么可能出得了门?
青月突然朝她迈了一步,抬起手,挡在嘴边,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小姐说,只要这样……”
苏辛夷听着听着,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果然是女主啊!
说完,青月退到了一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离开了小院儿。
青月一走,苏辛夷便把桃花叫了过来:“桃花,就说我因伤心过度哭晕了过去,赶紧去找个大夫过来。”
桃花看着精神百倍的她,不由莫名:“表小姐?”
苏辛夷催她:“别管,尽管去便是。”
桃花便不再多问,转身就要出院。
刚到门口,苏辛夷又以叫住她:“记得装得越着急,越惊慌越好。”
桃花虽然木讷,但也不笨,用力点点头。
刚出院门,苏辛夷就听到了她夸张地带着哭腔的叫喊声:“不好了,不好了,表小姐晕倒啦,表小姐晕倒啦,快找大夫过来呀。”
陆光仪刚纳了两个妾,苏辛夷就在禁足的院中晕了过去,据说还是哭晕了。
是什么原因,很容易让人联想到。
其他人他是没所谓,只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戏。
陆光仪却是心疼坏了,直接带着大夫亲自过来了。
老太君原本还怀疑她没按吩咐戴着玉佩,此时看她如此伤心气愤,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丫头心眼儿再多,也绝对不会想到玉佩有问题的。
而看这反应,分明是在乎光仪的,这是个好现象。
她特意派人去问候了一下,同时又试探了一下玉佩的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陆光仪说梅春身上有雌香的味道。
不过这个长孙什么德性,她倒也清楚,如果那丫头有意勾引,他把持不住也算正常。
事后又不想承认,便找了个借口,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苏辛夷便拖着“病体”来见她。
“姨姥姥,辛夷想求您件事。”她开门见山,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老太君见她脸色苍白,眼底还有一圈淡淡的黑色,双眼似乎因为哭了很久,而肿了一大圈儿。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她脖子下戴着的那块玉,她分明戴在脖子下,怎么没受雌香影响呢?
难道是那青楼的龟公卖了假货给她?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苏辛夷一会儿,这才关切和蔼地问:“辛夷有什么请求,尽管跟姨姥姥说,姨姥姥定然会满足于你。”
苏辛夷垂着眸,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我想随表嫂一起出门,现在……我真的无法面对表哥,还有他那两个……至少,至少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冷静冷静。”
老太君神情一顿,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她却像是没发觉似的,一直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过了一会儿,老太君似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好,不过,为何非要跟着她一起去?”
卫浅溪昨天晚上就跟杨氏提出了想要出去走走,原因和苏辛夷倒是差不多。
杨氏见她没大吵大闹,也没去她哥哥那告状,便也没拦着,但老太君却并不喜欢苏辛夷与卫浅溪走得太近。
卫浅溪太聪明,她怕苏辛夷跟她在一块儿久了,心眼儿也多了起来。
苏辛夷的回答却很合理:“这是表哥的主意,说是我们一起出门,他还能放心些,昨晚他去看我时,我便跟他说了这事,他也是同意的。”
提起这不成器的长孙,老太君也只有叹气的份儿:“行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是不压事儿,想当初,我那老头子三个月给我纳了四个妾氏,我都……算了,不提也罢,出去散散心也好,不过得定时让人捎信回来,让我知道你在哪儿,为了路上安全,多带些人,我这院中有几个当用的丫头,你也带上,免得你身边那个呆呼呼的丫头侍候不好。”
她长篇大论交代了一番。
听似关心,苏辛夷却知道,她只是想派人看着自己,怕自己半路跑了而已。
但为了能顺利出门,她都一一应下了,反正到时山高皇帝远,她想怎么样,还不是她说的算。
卫浅溪和苏辛给因陆光仪纳妾,伤心过度,同时要出门散散心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而这一头,尹丹月把梅春叫到了自己房中,做为原来的主子,她相当大方地送了不少首饰珠宝,还特意让锦绣坊赶制了几套衣裳。
“梅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当主子的也是盼着你好,如今你虽然还只是陪房,但若能生个一儿半女,份位再往上抬一抬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有我在,总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梅春手捧着重重的礼物,脸上一片感激:“梅春定不忘二娘子多年来的照顾。”
尹丹月满意地点点头,突然问她:“那你知道去了大房那边该怎么做吧?”
梅春愣了一下,似没明白她的意思。
尹丹月手指在她捧着的盒子上轻轻点了点:“以后大伯那边有什么事,你便多到我这里走动走动,我总会给你出些主意的。”
梅春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低下了头,乖巧道:“梅春明白的。”
尹丹月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那你先下去吧,等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便去你自己的院子,就不用过来知会我了。”
梅春低着头,退出了她的房间,等拿着东西回到自己现在的住处时,发现屋里没别人,直接将东西往通铺上一丢。
等她成了跟了大公子,再生个一儿半女,被抬为了偏房,这点东西算什么?
用这点东西就想收买她,去害大公子,真当她是傻子呢。
大公子以后可是这侯府的主人,就算她永远不可能成为正室,那也是未来侯爷的妾氏。
当她不知道呢,从进门,尹丹月便盯着世子之位,做梦都想把大公子拉下去。
可只要大公子成了端靖侯,她将来的孩子便是侯爷之子,如果足够优秀,说不定——
她目光盯着通铺上那些并算不得多贵重的礼物,冷冷地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苏辛夷和卫浅溪已经在侯府大门口,等着出发了。
陆光仪亲自出来送两人,目光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仿佛面前的两个女子是他毕生珍爱似的。
“你们第一次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抚宁县有侯府的别庄,去了那里,便住在别庄,到了那,一定要写信回来通知我你们安全抵达了。”
苏辛夷懒得应付他,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卫浅溪,她直接装着很生气的样子,钻进了马车。
陆光仪的目光追着她,直到她将车门关上,然后才对卫浅溪说:“浅溪,我知你一向通情达理,这次……的确是我做错了,路上你帮我劝劝辛夷,她年纪小,有些事还想不通。”
卫浅溪此时也有些絮烦他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夫君且回吧。”
说完,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外,传来陆光仪命令护卫要好好保护二人的声音。
两人互看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讽刺。
跟着马车行驶起来,陆光仪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车内只有两人,等行到了城中闹事,卫浅溪突然开口:“这场闹剧,辛夷准备了多久?”
苏辛夷微微一怔,接着她明白了卫浅溪的意思。
只是她没想到,卫浅溪这么轻易就看透了?
那老太君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