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夷从苹斋出去没多远,便看到了一直在朝苹斋这边张望的卫浅溪。
当看到她平安无事地出来时,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上前来,往苹斋后看了一眼,见没人,才小声问:“老夫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苏辛夷自然地挽起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回走:“没有,就是在院子里憋几天。”
说完,不等卫浅溪开口,她便问:“卫大人醒了吗?他的伤可有大碍?”
提到兄长,卫浅溪暂时被她引开了注意力:“周公子和齐大哥说哥哥醒了,御医说还好没真的伤到肺,只要安心静养一段时间,是可以恢复的。”
闻言,苏辛夷松了口气。
“那他要一直在余恩寺养伤吗?”
卫浅溪摇头:“周公子说哥哥坚持要回京,过两天伤好一些应该便会回来了。”
一边往前走,苏辛夷一边叹口气:“短期内,我恐怕没办法去看卫大人了,表嫂你若有机会去看他,帮我问候他,还有代我谢谢他又救了我一次。”
卫浅溪点头,但却说:“哥哥救你,只是因为他想救你,其实你谢不谢都可以,只要你好好的,就是他救你最大的回礼了。”
她的话说得意有所指,苏辛夷却没听明白。
正好这时两人遇到了尹丹月,她刚从正院那边回来,脸色看直来难看极了。
看到两人走在一起,难看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苏辛夷却像是故意气她似的,扬起了茶香四溢的笑容:“二表嫂,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我那正好有些好药,等下让人给你送过去吧。”
尹丹月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表妹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在侯府住下去吧,吃里爬外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苏辛夷也不遑多让,笑道:“是啊,吃里爬外可不是好习惯,二表嫂吃的都爬到了您嫡姐的碗里吧。”
只要稍稍调查一下便可知道,那间叫“彩云”的绸缎庄就是她嫡姐尹丹晴名下的铺子。
老太君和杨氏是一直打着卫浅溪嫁妆的主意,可也不允许别人打自家财产的主意啊。
尹丹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会儿,突然间又笑了。
那笑容平往常一样热情又周道:“表妹说得是,咱们嫁入了侯府,不就是侯府的人嘛,我的就是侯府的嘛,婆婆是个明理的人,对于懂事,知进退的儿媳,她一向宽容。”
说完,带着梅春便从两人身侧走了过去。
苏辛夷和卫浅溪对视了一眼,杨氏没计较她所做的事?
“杨氏是不是有病?”苏辛夷有些恼,卫浅溪什么都没做,他们就可以捕风捉影地陷害。
尹丹月已经这么明目张胆的,他们却不管了?
卫浅溪却拍了拍她的手冲她眨了眨眼:“我送你回去吧。”
苏辛夷灵光一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两人朝着苏辛夷住的小院儿走去。
因为苏辛夷被禁足的命令还没正式下达下来。
卫浅溪便趁机让青月她们把一些东西搬到她这里来。
有吃的,有玩的,还有一些话本,以供她解闷。
等房里只剩下两人时,卫浅溪才将自己早就做好的计划告知于她。
听完了卫浅溪的计划,苏辛夷愕然。
“也就是说,‘千丝阁’的老板其实是表嫂你的师姐,说没货了是你们早就做好的计谋?”
卫浅溪点头。
“我对尹丹月稍作过调查。她母亲是通房上位,若不是当初有个妹妹突然暴毙,嫁入端靖侯府的也不会是她,她母亲虽然还算受宠,但她并不算受重视,从小到大,也不是按关当家主母来培养的,对于经营一窍不通。”
说到这,她把手中的茶放下:“当时‘夏映荷’马上就要出货,全京城只有‘千丝阁’有货,情急之下,她必定要另寻替代品,可她不知道,缺的那个部位的丝线,正是‘夏映荷’的关键所在,全京那么多贵妇千金,就算她们不懂这些,但她们家中的人也都不懂吗?”
“京城的绣品铺子不计其数,卖的就是一个口碑,可他们却自己造起了假货,可想而知这些贵妇千金们要有多愤怒,锦绣坊的生意一落千丈是必然的。”
说完,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苏辛夷则一边吃点心,一边竖起了大拇指:“表嫂,高,高啊。”
果然是女主,兵不血刃,简直是谈笑间让敌人灰飞烟灭啊。
“那千丝阁的掌柜也是表嫂安排的?”
卫浅溪眉目沉落了下来,她轻轻点头:“他们派人把我从余恩寺带回来的时候,我猜也差不多是这件事了,便没让青月跟着我,独自回了城,然后去找了师姐,只是没想到,他们……”
说到这,她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是啊,她没想到端靖侯府宁可被别人挖空,也要打她的嫁妆和她哥哥的主意。
“对了,那些账本是怎么回事?”
今日要是没有苏辛夷那些账本,以及哥哥未卜先知,让周子规和齐岳严过来,她恐怕要被端靖侯府的这些人给吃了。
苏辛夷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那次去锦绣坊无意间听说丝线没货的事。
又说了代老太君去看账本,发现账本有问题,便特意取了几本重要的备份回来的事。
两人说过多各自的经历与想法,然后同时唏嘘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苏辛夷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这下锦绣坊因卖假货,在顾客那里肯定是口碑下滑,恐怕很多老顾客要流失了。而与‘千丝阁’的这笔‘买卖’也因信用问题,在商家这边口碑大跌,他们以后想要跟商家低价,或者赊价拿货也难了……”
“呵呵,表嫂,这可是咱们‘百丝坊’的好机会。”
卫浅溪被她小奸商般的笑容给逗笑了,如同长辈般拍拍她的头:“小财迷,你放心吧,表嫂肯定会让你变成一个小财主的。”
苏辛夷蹭蹭她的掌心,突然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说:“等我被放出来,卫大人的伤是不是也快好了?他为了救我,流了那么多血,我却连看他一眼都不能。”
卫浅溪看着她落寞愧疚的样子,头顶上的手滑下,在她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
“别担心,周公子说,哥哥还让他给你带了话,让你别担心。”
苏辛夷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得亲眼看看才能确定。”
之前那一片血红的梦,还在她脑海中荡着,那不断往外流血的车厘子,渐渐变成了卫无渊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