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晚未睡,天将黎明她便起了床。
陆二爷迷迷糊糊的问她:“怎么这么早?”
她一边披上外袍,一边道:“你先睡吧,今天别庄客人多,我去看厨房那边,以免早膳怠慢了客人。
陆二爷也没多想,闭上眼又睡了。
张氏出了房间,将守夜的阿莹的叫了过来。
低声问:“这一晚那边怎么样?”
阿莹:“奴婢在院外听了听,有动静……”
她脸红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似乎很激烈。”
听到这,张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帮我梳洗,我们去一趟小院。”
她当然要赶在所有人前面,发现这件事,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要拿什么和卫无渊谈条件呢?
与此同时,苏辛夷和卫无渊听到床上传来人翻动的声音,两人同时看向床的方向,苏辛夷的手甚至已经缓缓地抓住了椅背,只要床上的人有动静,就迎面一椅子砸下去。
两人都经过了一夜鏖战,就算醒来也精神不济,只要抓住机会,他们还是不会发现他们——
卫无渊看着她紧紧地抓住椅背的手,看姿势,已有将椅子举起来的势头。
突然就想起那个雨夜,她为拦住陆光仪发现浅溪与齐岳严,抓起石头就想往陆光仪后脑勺砸的画面。
有时候,她真的不像是一个官家长大的小姐,更像是一个——
女侠。
怕她真的举着椅子冲过去,情急之下,他的手压住了她的手背,温热的体温,让他指尖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冷静,没醒。”
苏辛夷冷静下来,侧耳一听,果然没什么动静了。
可就在这时,门外竟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两人惊魂。
难道张氏此时已经来了?
如果此时被她将两人逮个正着,卫无渊这个把柄恐怕就是在劫难逃了。
“怎么办?要不我们再……”
她回头看向衣柜——
回想两人这一夜隔着衣服肌肤相亲的感受,卫无渊整个人再次烧红了起来。
此时黎明已来,黑暗退去,天色已然快亮了。
他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肩膀——
听到下人来报,陆光仪往小院儿去了时,张氏脸色都青了。
也顾不得头上未戴上的发簪,带着阿莹便朝着小院儿去了。
黑暗刚走,黎明的天色还未清明,昏暗的小路夹着匆忙的脚步声,张氏把陆光仪已骂了八百遍。
“我不是吩咐你,让人在盯着小院的情况吗?怎么还让他过去了?”
阿莹心中也委屈:“奴婢担心有人发觉端倪,便没离得太近,而且大少爷似乎不是从这条路过去的……”
张氏回头瞪她,但想了想,此时还是赶紧过去把人拦住比较重要,狠狠的剐了人一眼后,继续往前走。
这时,迎面晃晃悠悠走过来一个人。
天色还未全亮,张氏眯着眼想看清楚对方,本以为是昨天晚上的客人。
结果却听到对方叫住了她:“二婶,你怎么把辛夷安排在那么远的地方,害得我好找,她还不给我开门。”
听到不给开门,张氏那颗提着的心一松:“辛夷没给你开门?”
陆光仪明显还在半醉的状态,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张氏笑了:“现在天还未亮,人家肯定睡着,你先回去休息,等天亮了再去叫人不就行了。”
陆光仪却摇了摇头:“不行啊,我现在就想见她,她现在还生我的气呢,我得哄她啊。”
张氏脸上闪过鄙夷,脸上却笑道:“那她现在更不会见你呀,不如这样吧,二婶帮你过去劝劝她,让她原谅你。”
她如同哄小孩儿一般拍了拍她,给阿莹递了个眼色。
阿莹点点头,上前扶住陆光仪:“大少爷,奴婢这就扶您回房间。”
看着阿莹将陆光仪扶走,张氏怕天一亮,人醒了她反而抓不到证据了,便独自朝着小院儿去了。
没走多久,小小的院门已在眼前。
渐亮的天色映着里面漆黑安静的屋子,张氏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阿莹略微气喘地追了上来:“二夫人,奴婢把大少爷送回去了。”
张氏扬扬下巴,让她敲门。
阿莹抬手,在门栓上轻轻扣了几下。
她们本来就不是来等主人开门的,象征地叩了几下之后,阿莹直接推开了院门。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张氏眼睛一亮,这是醒了?
那现在时机刚刚好。
她一把推开阿莹,先迈入了院中——
苏辛夷已经做好再躲进衣柜藏起来的准备,卫无渊却及时拦住了她。
屋外的敲门声,突然停了?
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敲门声停了,隐约间还听到了不规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两人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紧张,倒是把苏辛夷刚才把黄花大闺男给啃了的尴尬减淡了不少。
但还是不敢看卫无渊的脸,干脆看向他刚才说的屋顶。
这屋子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但屋顶却暴露了这里久无人住的事实。
瓦片松松地搭在上面,彼此间的缝隙不算大,但却能隐约看到外面的渐渐天亮的光线打下来。
苏辛夷想起以前看视线时,那些什么大侠大盗的,好像都是从屋顶潜入,这个法子可行。
只是——
她看看衣柜的高度,又看看自己的身高,就算她爬上去了,好像也够不到上面的屋顶——
要不再踮把椅子?
就在她思考可行性的时候,卫无渊却已经爬上了衣柜,甚至借着自己的体重,试了一下衣柜的承重力。
然后朝她伸出了手,小声道:“上来。”
苏辛夷:“?”
卫无渊把手又往下伸了伸,淡色的眸色终于露出几分焦急:“天快亮了,快上来。”
明明光线黑暗,苏辛夷不知道为什么就看到了他抿起来的唇,大车厘子是圆的,应该不长这样——
她坚定地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暗示,终是将手放入了那只依然滚热,却无比温柔的手中。
她脚下踩着椅子,再由卫无渊用力往上一拉,人便到了衣柜上。
卫无渊示意她安静不要说话,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苏辛夷目测,他的身高按现代的单位算差不多有一米八五到一米九之间。
手长脚长,几乎一伸手便能够到瓦片。
只见他小心翼翼一片片将瓦片解下,然后转身将解下的瓦片放到了苏辛夷怀中。
苏辛夷:“……?”
她回头看看床幔中依然酣睡的两人,无声叹了口气。
好吧,放在她怀里的确造成的声音更小。
过了一会儿和,她手中已有六七片瓦片了。
很明显古代人不懂得偷工减料,这六七片瓦片,已经快要超过这个身体的承重能力了。
她想开口提醒卫无渊,自己快承受不住了,再重下去,可能瓦片会掉落,发出声音。
“卫大人……”她以气音叫他。
可他在专注的解瓦片,没听到。
她只能再叫一声。
还没听到。
她急了,便想用胳膊碰碰他。
可是两只胳膊已然超出她的负荷,哪还有力气去碰他?
最后,她只得微微侧过身,以肩膀轻轻去碰卫无渊。
此时他正仰着头,双臂上举,面对着她这边。
她这样用一边肩头轻轻往他身上一碰,便犹如主动的投怀送抱。
恰巧,卫无渊这时解下一片瓦片,正缓缓低下了头——
“……”
“……”
空气突然静止,而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公鸡鸣叫的声音。
苏辛夷耳朵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
听我解释。
我不是,我没有——
可她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