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说什么?”周子规一时没听清楚。
卫无渊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对了,今日朝中风向如何?”
周子规抬起手指点了点他:“你这一步走得可真是既险象环生,又精妙无比。皇上这些年对安王的纵容和宠爱让所有人都几乎忘了他们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兄弟,今早满朝文武都在给安王求情,那几个蹦跶最欢的,也被皇上给罚了。”
他神秘地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圣上对安王的态度变了?”
卫无渊:“当今皇上登基几十载,一向乾纲独断,手段狠厉,现在年纪大了,心的确软了不少,但他依然是皇帝,容不得眼皮子底下的砂粒,我只是顺便给皇上一个理由而已。”
周子规听完,连连啧舌:“狐狸,老狐狸。你说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把妹妹嫁给陆光仪那种纨绔呢?”
卫无渊突然不说话了。
卫无渊的事,在端靖侯府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
但若有影响最大的,可能并不是端靖侯和老太君。
毕竟他们及时刹住了车,卫无渊也没有和他们撕破脸皮。
倒是尹丹月这个看似无关的人,反而损失最大。
她以为卫浅溪这次肯定没办法翻身,早早地去打点了账房,让他们把侯府近一年的账目给她整理好,待她一接手,就可以处理。
她甚至想好了,要从卫浅溪这两年管的账目中做些手脚,让她永远都无法在侯府出头。
可没想到,事情竟来了个急转弯。
卫无渊没事,甚至还得了皇上的嘉奖,卫浅溪在侯府中的地位反而更稳了。
可应给账房的好处她却不能不给,若是赖了去,她的野心恐怕就再也藏不住了。
这几天她心情格外的不好,陆光齐每次回来,都看到她坐在屋里沉着脸。
“娘子,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总是闷着一张脸,有何不高兴的事,说与我听听呗。”
陆光齐笑嘻嘻地坐到了她对面。
尹丹月勉强露出个笑脸:“没什么,就是身子不大爽利。”
说完,她又问:“夫君最近似乎很清闲,吏部最近没事吗?”
陆光齐:“确实无事,正好挪些时间来陪你。”
尹丹月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但脸上的笑容却温婉:“夫君这样贴心,我实在感动。可夫君若是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难免要被侯爷和祖母认为我误事,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还是多放些精力在公务上,听说大伯最近要升官了呢。”
陆光齐默了默:“娘子放心,我会努力的。”
尹丹月笑弯了腰,侧身倚到了陆光齐的怀里。
朝着前方的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她的夫君,除了比陆光仪晚生了两年,其他一点都不比他差。
而她,就算是庶出,也不比卫浅溪差,这辈子谁也别想用庶出的理由压她一头。
这一边小两口看似很恩爱。
另一边,陆光仪因为去了两次卫府没见到卫浅溪后便没了耐性,竟然干脆放弃,天天往苏辛夷这边跑。
前几天,苏辛夷还能用各种理由打发他,可是时间久了,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了她的刻意躲避。
这天下午后,她去了一趟老太君的苹斋,在回来的路上,被陆光仪堵了个正着。
“辛夷,这段时间你为何一直躲着我?”
客观来说,陆光仪的皮相还是不错的,五官端正,气质文质彬彬,光看长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但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表哥何出此言?”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虽然在笑,但却是不咸不淡。
“我这几天每天都去看你,你要么说自己不舒服,要么说自己已经休息,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辛夷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勉强维持着原主的说话风格:“表哥想多了,我这几天确实是很累,所以每日休息得早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以前的戏太好,她这么一说,陆光仪竟然就信了。
甚至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摸她的额头:“这几日天气渐热,是不是中暑了?”
苏辛夷的眉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的呢?
“可能是吧,所以怠慢表哥了,还请表哥不要见怪。”
d,寄人篱下就是难受,要不是现在还要吃他家的喝他家的,现在就想给他一顿棒子炖肉。
她一边避开陆光仪的手,一边假装快要晕倒的样子,让桃花扶住她:“表哥,我这会儿头又晕了,便不多陪你了。”
说完,暗中推了桃花一下。
桃花反应慢了半拍,刚反应过来,要扶着她走时。
后面就传来尹丹月温婉又不失关切的声音。
“表妹这是中暑了吧?看这脸色不太对,大伯还是把人赶紧送回去吧,找个大夫,别在半路晕倒了才好。”
尹丹月这话正中陆光仪下怀,他当下便上前,把桃花推开,一把扶住了苏辛夷的肩膀。
“是啊,看你脸色这么苍白,现在太阳又这么大,万一晕倒,岂不是危险。”
苏辛夷牙齿隐隐磨出了声响,她抬起手,刚想把陆光仪的手拿掉。
就听尹丹月又道:“大伯真是个好兄长,对兄弟姐妹都是如此关心。”
苏辛夷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住,和尹丹月走在一起的,好像还有位客人。
苏辛夷隐约记得,那应是某家首饰铺子的老板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亲自送些亲样的首饰来侯府,赚上一笔,原主几个月前见过一次。
“可不是,长兄如父,大公子一向是这样嘛。”
对于侯府这样的大客户,老板娘当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了。
苏辛夷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
有外人在场,尹丹月又把什么兄长的身份抬了出来,如果她拒绝得太过激烈,反而显得是她心虚。
再加上,若是她让陆光仪这个嫡长子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难免要被杨氏责怪。
看来只能先忍下了。
于是,她只好僵直着身子,任陆光仪揽着,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靠向他。
但却又得装模作样的说一句:“有劳表哥了。”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她说完话时,一个让人意外的人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