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汗从地上爬起来,眼中狠厉尽显,嘴角却拉起僵硬的笑容。
&34;听闻晟王从不近女色,刚才那貌美的羌族公主也丝毫没乱了您的心智,竟为她罢了!是我阿拉汗唐眼拙,晟王殿下的女人我是定然不会碰的。&34;
阿拉汗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到萧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极不标准的汉语说道:“朋友嘛!”
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来,谢婉意的鼻子异常灵敏,只要有异味,便会条件反射的屏气。
很快她便判断出闻到的是中原极其少见的一种毒药,西域曼陀罗!
谢婉意立刻捂住口鼻,却见眼前的萧珩眼神有些迷离,抱着她向后不自觉退了几步,谢婉意知道他中招了,赶紧从他怀里下来。
“你竟对晟王下毒!你可是忘了被俘的西凉四皇子!若是我们不能平安返回,你那倒霉的弟弟可还能活?”
谢婉意眼神犀利瞪着阿拉汗。
“哈哈哈哈!晟王殿下骁勇,若能为友我阿拉汗自然乐意交,但若当不了朋友,除掉才能令我安心!至于我那个蠢蛋弟弟能换来晟王和你这小娇娘也是他对西凉,对我这个大哥最大的贡献了!”
说罢,阿拉汗大步上前将谢婉意扛起来!
萧珩踉跄了几步,伸手扶头,定了定神,随即拔刀向前,身体却支撑不住毒性的扩散瘫倒在地,纵是他尽力保存意志,却也敌不过刺骨的寒意冰冷的像千万细针扎进每寸肌肤,深入骨髓,全身的血液好似要被冻结。
他单手撑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向阿拉汗的背影,神情恍惚中,只见那个高大的人影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应声倒地,他肩头灵巧的小小身影敏捷的跳下来,萧珩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间,发现那把黑曜石匕首不知何时已不知所踪。
谢婉意善研医术,人体穴位脉络自是熟悉,既然动手了,就必须一击致命,那黑曜石匕首锋利无比,阿拉汉完全没料到怀中的小娇娘如此果决,匕首直进动脉,阿拉汉来不及挣扎便失去意识。
谢婉意扔掉手中带血的匕首,朝萧珩飞奔而来,他眯着眼睛抬眼望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谢婉意架在肩上,随即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婉意脸色惊慌,正无措之际,见到来人竟是荣娘。
她睨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阿拉汗,上前麻利的脱了晟王的的外套,然后又扔下两套羌族人的服装。
“我去引开他们。你趁乱带殿下逃走!”
“那你如何脱身?”
荣娘拉开自己的领口,脱下外衣,一身紫色的斑点密密麻麻。
“阿拉汗给我下了毒,我并不想听西凉人摆布,没有解药总归是要死的。况且我的使命已经达成了,本就没有想过继续苟活。”
她边说着边已经穿上了萧珩的衣服,并将一个布包小心放在萧珩腰间,转身朝帐外走去。
谢婉意将萧珩扶到帐中的木柜中藏好,只听见外面似乎有人进进出出,接着便是车马嘈杂,人声鼎沸。
过了一会营地变得安静起来,看来他们是去追荣娘了。谢婉意才从柜中出来。
阿拉汗已被人搬出帐外,谢婉意换上羌族服饰,谨慎的走出营帐,发现西凉大军正驾马朝营外追去,远远的,谢婉意看着萧珩骑来的那匹驰风马载一个黑色的人影奔向茫茫夜色中。
羌族营地里一片混乱,穿着羌族服饰的人进进出出于王帐,定是羌王担忧阿拉汗死在自己族中慌了神,正寻大夫为他救治。
荣娘果然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谢婉意赶紧回去给意识模糊的萧珩换了羌族服饰,扶着他朝帐外走去。
二人畅通无阻溜到马棚,上了马,萧珩用尽全力拉动缰绳,马儿从羌族驻地后方奔向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中。
谢婉意回头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荧荧火光,她抬头看向萧珩:“再坚持一”
话未落音,便感觉一个冰冷的身体向她压来,萧珩中的是曼陀罗毒,顷刻便会让人寒毒入骨,能撑到此刻已是奇迹。
他的身体毫无抓手已经失重跌落到马下,谢婉意赶紧拉住缰绳,控制马儿,她看了看身后羌族驻地的火光,又低头瞟了眼草地上的萧珩。
她根本无力将高大的萧珩搬上马背,荣娘撑不了太久,不过多时西凉人的铁蹄就能追上来,毕竟这次,她杀的是西凉太子。
谢婉意拿出荣娘放在萧珩腰间的布包,她用手摸了摸,没错,是虎符。
林家军的虎符下落不明,皇上日夜忌惮,现在有这虎符在手,或许不需要借助萧珩,她也有能力护住谢家了。
反正他也中了剧毒。
“驾!”
谢婉意咬了咬牙,朝着殷朝地界,头也不回策马奔腾起来。
草原的风带着微微的泥土气息,黑夜中,谢婉意紧握缰绳,脑海中却总是少年意气风发的脸,和在他怀中的闻到的令人安心又好闻的松木香,抛下他的理由千千万,心中却好似始终抛不下。
混乱的谢婉意终是拉了拉缰绳,掉头朝萧珩奔去。
找到草地上双眼紧闭的萧珩,谢婉意从马上下来,使劲儿抽打马背,马儿立刻朝殷朝地界奔去,西凉追兵定会寻着马迹朝殷朝方向追捕。
谢婉意低头看见萧珩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此时全身蜷缩在一起,正不自觉的抖动,她将自己身上的羌族服饰脱下来,包裹在萧珩身上,接着用绳子将他缠了一圈就露一个头在外面,然后拉着绳子另一端拖着萧珩朝相反的草原深处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已是精疲力尽,回头再也看不到羌族营地的灯火,谢婉意才敢歇下来,她喘着粗气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月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带着这个拖油瓶,谢婉意侧脸看向地上的萧珩。
他的嘴唇成深紫色,此时正微微张开,呼出一阵阵寒气。
“就这儿了。”
再往前走谢婉意害怕遇到凶猛的草原狼,必须先帮萧珩把毒解了。
谢婉意喘了口气,走到萧珩身旁,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萧珩眼眸微微睁开又闭上,似是恢复了些许意识,但身体还是瑟瑟发抖无法动弹。
谢婉意淡然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粉,掰开萧珩的嘴,将药粉倒进他嘴里,看着萧珩抗拒又震惊的眸光,谢婉意忽然觉得好笑。
之前还威风凛凛将她绑在靶场暴晒三日的男人,此刻竟像只任人摆布的小狗。
药粉下腹,萧珩咳嗽了几声,好像想说话,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体内寒意不退,依然冷的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不停颤抖,他双手握拳似是在隐忍着剧痛。
谢婉意叹了口气,嘴角浮现一丝不耐烦,态度好像之前萧珩对她风寒晕倒一般。
你自己不也有今天嘛?
谢婉意撇撇嘴,在萧珩身旁躺下,将他牢牢揽进自己怀里,双臂紧紧抱着他冰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