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宋修远的这个问题,躺在病床上的陈媚一直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宋修远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他连忙拿起手机瞅了一眼,呃,苏瑜?她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一时间,宋修远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起手机,“喂?”
“你晚上回家吃饭吗?我刚好今天不忙,想买点菜回去自己做着吃。”
苏瑜的厨艺其实不怎么样,仅限于能吃下去,跟味道好半点关系也没有。
宋修远显然没有想到,厨艺不怎么样的苏瑜居然要买菜回家做!可如果他走开的话,那陈媚身边就没人照顾,他做不到将陈媚一个人扔在医院。
偏生,他也不愿意坏了苏瑜的好心情。
苏瑜能主动提出买菜回家做饭,一定是因为心情不错,他如果拒绝……
宋修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手机那头,苏瑜见宋修远好半天没回复他,心里不由地生出一丝失落的感觉,“你如果很忙的话那就算了。”
“苏瑜……”
宋修远叫着她的名字,似是想说什么,可嘴巴张了张,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忙,这次怪我,是我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下次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
听到苏瑜的话,宋修远不由地吁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落回去,笑着说道:“嗯,那下次我们再一起去买菜回家做饭。”
“好,下次。”
“苏瑜,你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意思,你晚上找你朋友一起吃吧!”
……
看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宋修远的脸色有些难看,可他已经选择了留在医院守着陈媚。
这是他应该做的,也是他必须做的。
陈媚的父母过世早,老家的那些亲戚早就不来往了,她现在可以说是孤身一人,如果他不管她,那她真的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医院里了。
陈媚的家世,也是他母亲阻止他跟陈媚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用他母亲的话来说,像陈媚这种父母早逝的孩子,性子孤僻,冷傲,不会轻易对别人敞开心扉,这种人自私自利,关键时刻肯定会掉链子。
他母亲还说,他跟陈媚八字不合,他如果跟陈媚在一起,一定会发生血光之灾。
饶是他跟他母亲说,这些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是骗人的,可他母亲却无比信奉。
一直到晚上六点多,陈媚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就瞧见满目的白色,陈媚不由地皱起眉,这里是医院?她忽然想到自己彻底晕倒之前,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她:“陈媚,陈媚……”
那个人是宋修远吗?
怎么可能是他?那天下午,他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跟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他决定跟他的妻子在一起。
陈媚微翘起唇角,笑得格外自嘲。
她稍微动了一下胳膊,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针管,细小的透明管中有液体一点一点输入她的体内。
是谁把她送到医院的?是那个叫她名字的人吗?
陈媚蹙了蹙眉,想要坐起来,可身体虚弱得厉害。
“你醒了?”一个熟悉又温润的嗓音蓦然落在她耳边。
陈媚猛然一震,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宋修远?他,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醒了就好,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宋修远刚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陈媚似是想要坐起来,“说来也巧,我开车路过,刚好看到你站在路边,你脸色很不好。”
“我走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刚好就晕倒了。”
陈媚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凑巧!
她抿抿唇,脸色依旧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谢谢你救了我。”
宋修远面色微变,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异样,他跟陈媚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疏远了?连一句“谢谢”都说得这么敷衍,她是……不想见到他吗?
顿了顿,陈媚又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可以在这里。”
宋修远皱了皱眉,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陈媚,又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倒是你,我如果不在这里守着你,你连喝杯水都要自己倒。”
“我可以的!”
那时候她刚做完宫外孕手术,虽然有护工照顾她,但多数时候还是得靠她自己,那样难过的时候她都挺过来了,更何况是现在,想的情况比那还是好很多。
宋修远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你先把水喝了,一会儿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直接叫外卖。”
陈媚轻敛眸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从宋修远手里接过水,陈媚小口小口地喝了小半杯,之后,她索性随了他的心意,一言不发地沉默。
“饿不饿?”宋修远笑着问她。
陈媚摇摇头,“不饿。”她是真的不饿,饶是连午饭也没有,她依旧没感觉到半点饥饿。
“不管饿不饿,多少吃一点!你要是不说,那我就帮你定了。”
宋修远拿起手机点餐。
陈媚的口味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她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吃冷硬和辛辣的食物,只能吃一些清淡的软食。
见宋修远拿出手机准备订餐,陈媚嘴巴微微张了张,似是想阻止他,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只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目色晦暗不清。
很快,宋修远就下好单。
“我点了一份鸡丝粥,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吃油腻辛辣的食物,这几天都要以清淡为主。”
陈媚抿抿唇,很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宋修远,谢谢你,不过,你现在真的可以回去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事实上,她心里也很矛盾,她希望宋修远能够留下来陪她,可她又不想让他为难。
如果他一整晚上都留在她身边,他要怎么跟他妻子交代?说实话么?还是骗她?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很艰难的选择。
宋修远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安静地望着她。
陈媚垂下眼睑,不着痕迹地遮去眼底深处的那一抹痛苦,嘴角依旧噙着笑意,清清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