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北不由得眯起眼,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冷厉,嘴唇微动:“除非什么?”
庄亦黎似是豁出去了,丝毫不在意秦陌北看向她的锐利的眼神。
她依旧似笑非笑的样子,红唇勾起妩媚的弧度,说道:“你养我啊!你把我养在外面,我保证会做一个合格的情妇,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
顿了顿,庄亦黎嫣然一笑,又继续说道:“陌北,我很好养活的,吃得又好,又不怎么花钱……”
不等庄亦黎说完,秦陌北那一张清隽的面庞早已经冷若冰霜般,一双幽暗的黑眸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沉声呵斥道:“庄亦黎,你够了!”
“怎么?这都接受不了吗?”庄亦黎似笑非笑地睇了一眼秦陌北,“如果连这都接受不了,那你肯定接受不了我当你的继母。”
秦陌北微眯起眼,冷冷地瞧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庄亦黎耸耸肩,忽又笑起来,“算了!我们还是先吃晚餐,我现在就想好好跟你一起吃顿饭,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谈。”
“当然,你要是愿意养我,我就跟你爸划清界限。”
说完,她优雅地拿起餐桌上的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牛扒。
秦陌北依旧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也拿起刀叉开始用餐。
庄亦黎又点了红酒,她伸手端起高脚杯,笑盈盈地望着秦陌北,眼中染着懒洋洋的神色,说道:“陌北,干杯!庆祝我们认识十八年,庆祝……庆祝我终于心想事成,可以嫁入秦家。”
虽然愿意娶她的那个人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但只要嫁入秦家,就可以跟他车扯上关系,这样一来,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她。
秦陌北的手没有动,依旧慢条斯理地切牛排,切好一块之后,优雅地送进自己嘴里,他没有看庄亦黎,更没有说什么,任由庄亦黎一个人唱独角戏。
庄亦黎似是也不在意这些,慢悠悠地举杯喝了一口。
放下高脚杯,她重新拿起刀叉,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陌北,这家西餐厅的味道还可以吧?前几天我跟你爸一起来的,他很喜欢这里的牛排。”
秦陌北握着刀叉的手指骤然收紧,他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刀叉放下,又拿起温热的毛巾轻轻擦了擦手指,然后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幽邃得如同宇宙中的黑洞,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掉。
庄亦黎不经意间触及到那一双眼睛,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握着刀叉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莫名害怕。
秦陌北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又透着让人心惊的寒意:“所以,你在跟我炫耀?”
压下心里的恐惧感,庄亦黎粲然一笑,说道:“陌北,你居然是怎么想的吗?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这里的牛排还不错,所以把你约在了这里。”
“你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现在就可以换一家餐厅。”
庄亦黎一副替他着想的样子。
秦陌北俨然已经没了心思跟她周旋,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现金放在餐桌上,然后忽然站起来,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双幽邃的黑眸清清冷冷的,像是淬了千年寒冰。
庄亦黎下意识地想要追出去,可,她终究还是放弃了。
她望着满满一餐桌的食物,红唇微微扬了扬,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不如,就嫁了吧!至少从今以后她可以经常看到他。
另一边的唐晚赶到西雅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拿起手机分别给秦陌北和舒绯发了信息报平安,然后就给穆姿打电话。
唐晚来不及倒时差,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可饶是如此,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舒绯肚子里孩子早已经没了,医生告诉她,因为胎儿绕颈太严重,已经在母亲的子宫里窒息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唐晚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心里很清楚穆姿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不然,她也不会为了躲避梁中凯,大老远的跑到异国他乡去生孩子。
唐晚站在病床边上,安静地望着已经睡着的穆姿,黑人保姆伊莲说,穆姿之前醒过来一次,但得知孩子没有保住之后,她又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唐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让黑人保姆先出去,她想坐在这里陪陪穆姿,等她醒过来。
伊莲立刻答应下来,她刚好想休息一下。
黑人保姆很快就离开了,病房里就只剩下唐晚和躺在病床上睡着的穆姿。
唐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她想着,一会儿穆姿醒来之后,她该怎么安慰她?她一向都不怎么会安慰人,每次她都陪着需要安慰的人一起沉默。
坐了一会儿之后,唐晚也有些困了,心想着反正穆姿应该也不会很快醒过来,她不如就在旁边趴一下!可等唐晚再醒过来的时候,她一抬起头,就瞧见穆姿那一张苍白如纸般的小脸,半点血色也没有。
唐晚连忙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着急地问道:“姿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音刚落下,她立刻就觉得自己问错话了,穆姿的孩子没了,她肯定感觉很不好!估计是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吧?唐晚抿抿唇,一时间只得沉默下来。
穆姿轻扯了一下嘴角,很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沙哑着嗓音说道:“晚晚,辛苦你这么匆忙赶过来,可是,可是……”穆姿低着头,一双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肚子里的小baby已经没有了。
她很努力地想要微笑,可泪水却不争气地从眼眶滚落,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滴一滴的,狠狠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唐晚见不到穆姿一脸悲伤的样子,她踟躇一下,皱着眉头说道:“姿姐,你要是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哭出来之后也许会感觉好一些。”
“不!我不哭!”
穆姿用力地摇摇头,又伸手擦干了面颊上的泪痕。
与她而言,哭半点用处也没有,就算她哭晕过去,她的孩子也不可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