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凯冷诮地眯了眯眼，说话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三叔，从我接手东霖集团以来，每年分到你手上的那笔钱，从来一分都没有少过吧！”
梁家三叔噎了一下，又笑呵呵地说道：“……这钱当然一分都不能少，这可是我该得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就该多拿一些？”梁中凯面色微冷，“还有，三叔，以后要是不想少拿钱的话，最好给我闭嘴，我没那么多的耐心跟你解释。”
丢下话，他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梁中凯推开走进去之后，什么也没说，笔直地跪在地上。
梁老爷子连看也没看他，眼睛盯着棋盘，他一手执黑子，一手直白子。
好一会儿，梁老爷子似是没了下棋的兴趣，他将手中的棋子随手一扔，只听到“啪嗒”一声，一颗乌亮的黑子掉在棋盘上，又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中凯，你这一跪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你和思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认为把该教你们的都教了，可到头来……”
说着，梁老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梁思意如今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他这个当爷爷的也有责任，没有教好啊！
“我之前只以为思意不懂事，可没有想到，你也跟她一样，为了你们兄妹俩，我这张老脸都已经给丢光了，一次又一次舔着脸去求我的那位老领导。
中凯，爷爷的年纪也大了，再也禁不起你们瞎折腾，你那几个叔叔和堂弟堂妹，就没几个能成大事的，你如果已经想好了，就好好继续管理东霖集团，你要是心里有其他的想法，就跟我说，你要是想脱离家族，我也不拦着你。”
梁中凯愣了一下，错愕地看向老爷子。
顿了顿，梁老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至于思意……”
“中凯，你管不了她，也就不要再管了，我问过律师了，如果再一次鉴定她的精神有问题，就送去精神病医院养着，我们梁家也不在乎多养一张嘴。
如果她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最多也就是个十六七年，等她从里面出来，依旧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一旦梁家遭受了灭顶之灾，不仅是她，还有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再拥有现在富足的生活。”
梁老爷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原本以为梁思意是个好的，谁曾想到……
嗳！当初就不应该上赶着跟秦家结亲，如果没有跟秦家结亲，思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梁中凯轻敛眸色，遮去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暗色，很认真地说道：“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也已经做出选择了。
我之所以给您下跪，是因为我对不起您对我教诲，您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可还是在要为我和思意操心。”
“你心里没有怨我就好。中凯，你要明白，思意触犯了法律，你要是为她好，就什么都不要插手，不然……”
梁老爷子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
事实上，梁中凯心里比谁都要清楚，秦天野已经足够给爷爷面子，就因为很多年前，爷爷从尸体堆里将秦天野背了出来，这个人情比天还大。
顿了顿，梁老爷子还是又继续说道：“中凯，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思意她是咎由自取，不仅做错了事情，她还触犯了法律，我们谁都保不了她。”
梁中凯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手指用力地蜷曲起来，说话的语气却不动声色：“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来见您之前已经去拘留所看过思意了。”
梁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向爱护思意，但这做人，从来都不能随心所欲，你能做的只是问心无愧。
中凯，不要再叫我失望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兄妹俩个就不用再回来了。”
梁中凯咬着牙，眼中闪烁着冷鸷的光芒，很快又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如止水般的平静，“爷爷，您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又似想到了什么，梁老爷子一边把玩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地问道：“中凯，你跟穆姿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要我说的话，这件事情错在你，你该找个机会好好跟她道个歉，那姑娘我瞧着挺不错的，人也机灵。”
“当然，你要是不喜欢她，我看还是算了吧！别耽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梁中凯愣了一下，“爷爷？”
梁老爷子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觉得我说了吗？中凯，你要是喜欢她，就把她娶回来，要是不喜欢，别耽误人家，我不希望你们的婚姻过得不幸福。”
梁中凯张了张嘴巴，似是还想说什么，老爷子已经在赶人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淡淡的：“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中凯，别再让我失望了。”
“爷爷，我……”
“走吧！走吧！你说再多也没有用，我只看你的行动。”
……
从书房里退出来，梁中凯挺直了背脊，膝盖有些痛，但可以忍受。
他又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联系人里躺着穆姿的手机号，他轻轻一点拨过去。
梁中凯记得很清楚，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跟穆姿联系了，但助理会隔几天就跟他报告一次穆姿的行踪，他说，《锦绣长歌》已经杀青了，最近一段时间她都在休息，过年期间，她有一个人出国度假的打算……
好一会儿，手机那端也没什么反应。
就在梁中凯决定挂断的时候，手机听筒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找我有事儿？”
梁中凯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说道：“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对于梁中凯的邀请，穆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语气淡淡的：“很抱歉！我晚一点要赶飞机，没空陪你一起吃饭。”
赶飞机？梁中凯皱眉，“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手机那端，穆姿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嘴角噙着浅笑，“度假啊！我过年期间刚好不用开工，我就想着出去玩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