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钱家业就收到了来信。
他并不认识字,倒是何姑认识一些字,磕磕绊绊的将信给念完了。
何姑有些高兴的说道:
“家业,你弟弟真的愿意过继一个孩子给咱们啊,那太好了。”
满脸笑容的何姑看上去都年轻了两分,只是当看到钱家业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的时候,她也有些忐忑了。
“家业,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委屈你了。”
钱家业拉着何姑粗糙的手,被上面的倒刺划的手有些疼。
他低着头,语气哽塞:
“我明明说要带你过好日子的,可是……”
何姑笑了,眼角细密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
她笑着说:
“傻子,你已经带我过上好日子了啊。我知道你介意娘对我的态度,但是哪个当娘的愿意看着自己儿子绝后啊?”
“即便娘介怀这一点,但也只是偶尔给我耍耍脸色而已,实际上伤害我的事情,她可做过半点?”
“就连小草,娘不也对她和颜悦色,吃饱穿暖的吗?”
小草,就是何姑捡来的那个小女孩。
真的。
就算钱老太在这里的时候,何姑也觉得那日子就和天上过得神仙日子一样!
即便她能生孩子,难道嫁给别人就不会被婆婆刁难了吗?
更何况,婆婆对她,也不算是刁难。
“你看娘对小草的态度,就说明娘是一个很善良的老太太,她之所以对我有意见,是因为她心疼你啊。”
“而且即便她那么在意我不能给你生个孩子这一点,却还是愿意为了你妥协啊。这不,和你弟弟商量过继一个孩子给你,不就是妥协了吗?”
何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等过继一个孩子过来了,那婆婆势必不会因为她不能生孩子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了。
等他们老了,也多了一份依靠。
多好的事情啊。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再争吵,这简直就是天上神仙才能过得日子。
“你真的这么想?何姑,你要是不愿意过继孩子,我去说,不会让你为难的。”
钱家业握着何姑的手,眼中是满满的疼惜和认真。
从前他觉得自己很喜欢余杏儿,可如今和何姑在一起了,他才发现,自己对余杏儿早就没了爱情。
如今他对何姑,那简直就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但他甘之如饴。
“傻子,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呢?能过继一个儿子来,我自然是高兴的。以后对小草也是一个依靠,对咱们也是。娘也省的总惦记这件事了,是咱们捡大便宜啦。”
何姑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打量着盖起来的三间青砖大瓦房,看着屋子里慢慢添置起来的家具,越来越温馨了,眼底是浓浓的满足。
“家业,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呢。过继是大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当面说啊?”
“还有就是好好谢谢你弟弟啊,他是咱们的大恩人呢。”
另外她还有一个私心。
那就是带小草也一起过去,认认人。
都是亲戚,以后还是一起走动走动,日后也是女儿的一个依靠不是?
女孩子家家的,等嫁人之后能不能有娘家撑腰,真的是太重要了。
“你说得对,是应该回去当面说。”
钱家业点点头。
这是大事,过继了,还要改动族谱的,所以的确需要回去说。
只是想到码头摊子的生意,钱家业就舍不得。
“这要是耽误半个多月,少赚多少钱啊。”
钱家业有些犹豫。
俗话说,钱是人的胆。
现在有了钱之后,钱家业的腰杆都能挺直了,和人说话也都是底气十足的。
就连娘看不上何姑,他一样底气十足,那就是因为他赚钱了,能养活何姑,不需要靠着谁。
“钱是赚不完的,再说了,你不也半年没回去看看了么?”
何姑耐心的劝说着。
钱家业点头:“都听你的。”
何姑温柔的笑了笑,说着:“那明天就走吧,明早上早点起,咱们买点东西去。”
这也是她这个新媳妇第一次登门,可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礼物的。
“到城府了再买吧,咱们这边的东西没有城府的东西全。”
钱家业也说道。
如今回去,让他有一种荣归故里的骄傲的感觉。
想了想,又补充道:
“多给大姐准备点礼物,要不是大姐,咱们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这摊子,可是大姐一手支撑起来的。
他占了这么大便宜,好不容易回去一次了,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大姐。
“好嘞,那你和我说说大姐都喜欢什么……”
两口子就依偎在一起,细细的商量了起来。
——
说找新媳妇,那钱家怀可是认真的。
缠着老太太就立刻要给他介绍。
气的钱老太整天骂他:
“我是月老吗?说找到就找到合适的?”
又要年岁差不多的,又要人品过得去的,还要性子强硬一些能把日子过起来的。
这说起来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找起来却是真的不容易。
后来还是蔡七娘和罗如兰回来吃饭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在作坊里托人打听了打听。
现在蔡七娘和罗如兰每个月都会回来吃一次饭,维系维系感情。
“现在你们两个都每个月能赚六两银子了?哎呦喂,这可真厉害啊。”
钱老太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生不逢时啊!
这要是她年轻的时候赶上这么美的事情,那该有多好啊。
罗如兰笑的温婉:
“这还不是您老养了一个好外孙女么?多亏了红双啊,要不然我们两个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养活得起自己呢。”
现在啊,她已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每天就在作坊里上工,带带徒弟,偶尔休息一两天和蔡七娘一起出去买买东西,吃吃喝喝,享受享受。
看着越来越厚的钱,心里也是踏实的很。
什么男人,什么儿子,哪里有钱靠谱啊?
只不过偶尔想到儿子,罗如兰的心里还是会一阵阵的担忧。
但那是他自己非要走的路,她也懒得管,更是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