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啊——”
孟红双放下手中的弹弓,冷着小脸在那放着狠话:“再对我娘说那些脏话,我打死你!”
亲爹她都敢动手,更何况一个不知所谓的老太太?
“你个——”
“算了吧,我凭什么要不报官呢?你这个老东西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就在这时,罗如兰突兀的笑了一声,然后迎着外面的日光,冰冷的吐出一句话来。
女人一向冷艳坚毅,如此眼圈微红,很是动容的上前拉住钱元元的手,目光闪动:
“连累你了。”
自己家的婆婆是个什么东西,她心里清楚的很。
这次表妹帮了她,怕是会被记恨上的,日后少不了麻烦的。
钱元元却是灿然一笑,心里痛快的很。
她就担心表姐一心装着那个死男人,会为了那个死人对这老东西一再让步,如今……
她放心了。
便尖锐的说道:“说什么连累?报官了,这几个老娘们高低得去县衙待两天的。”
不过就是损失二两银子罢了。
能出这口恶气,二两银子算什么?更何况,老东西这么多年总是欺负表姐,还有抢走东西,难道就不需要赔偿了?
“罗如兰,你个贱人,你敢报官?你就不怕将来去了地底下,我儿子不认你这个媳妇?”
老东西慌了。
黄老太婆一直敢如此欺负罗如兰,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罗如兰有多喜欢自己那个短命的儿子。
以往每次只要自己搬出短命儿子来,罗如兰就没有不答应的!
这一次,也一定一样!
黄老太婆高高的昂着下巴,让人看清她粗大的鼻孔中那黑黑的毛毛,恶心的很。
偏她还意识不到,得意洋洋的说道:
“现在,你!给我跪下道歉,并且赔偿我……五两银子的惊吓费用,这件事也就算了,我就还认你是我儿子的妻子,是我黄家的儿媳!”
怕了吧?
那就痛哭流涕的认错!
好好哀求她吧。
孟红双觉得自己的拳头好痒,忍不住问道:“娘,我能把她鼻孔堵上吧,那几根黑毛,太恶心了。”
众人:……
“哈——你家是姓黄,但是黄土的黄,不是皇帝的皇!当你家儿媳妇是镶金边了吗?我还要跪着哀求?”
“我和他夫妻一场,没有半分对不住他的地方。若是日后地下相见,他为此想要休妻,那我也要去阎王面前告他一状!”
“这么多年,我困守于他,也受够了你们的欺辱。今日我表妹为我出头,若我还在你面前为了一个死去的他,卑躬屈膝,那我又如何配做一个人?”
“今日,我还就要告你了!你且等着,将这些年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吧!”
罗如兰音色清亮又锐利,眼底的温柔寸寸化成锐光,逼得人步步后退!
她,本就不是软弱的女子。
要不然也不会为爱私奔,之后又为情困守在这里多年!
“元娘,今天真的谢谢你。”
罗如兰再三感激。
自己引以为傲的,唯一的底牌,没用了。黄老太婆整个人都傻了。
在那叽歪想要咒骂几句,可却看见孟红双在那摆弄自己的弹弓,吓得将所有脏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想走?
一群村民围着堵着,黄老太婆越来越慌乱了……
可哪怕她终于肯伏低做小了,却也是无用了。
官差来了。
罗如兰脸上身上的伤,还有被黄老太婆几人抢了但还没有带走的东西。
以及村民的积极作证。
最后黄老太婆和两个儿媳妇被判各自十个板子,外加赔偿罗如兰各种损失一共十两银子。
银子不多,但有县衙的判决在,黄老太婆等人日后怕是不敢再随意欺负罗如兰了。
钱元元按照说好的给了泼辣的女人剩下的一两银子,又给村民分了一些糖。
然后才终于能安静的和罗如兰说话了。
“表姐,我们过段时间就要搬到城府去住了,我弄个一个粥摊,还挺忙的,要不你跟我来搭把手吧。”
钱元元试探着问道。
罗如兰却摇摇头:“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有这次的事情,想来她们不会再来了。”
她想守着这里,这是最后有他痕迹的地方了。
若是离开了这里,茫茫天下,她却是再也找不到他留下的丝毫痕迹了。
钱元元见状很是无奈。
恋爱脑当真是要不得啊。
“表姨,这人的下限可是会让你想象不到的。在这之前,你会想到她们会这么过分吗?”
孟红双撇撇嘴,说话委实有些不客气:“表姨,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想问题怎么还如此简单。就算你不为自己,不为你爹娘想,好歹为表哥想想吧。”
她发现她娘对表姨的态度,很柔软嘛。
这和对她,丝毫不一样!
想到这里,孟红双不由得有些委屈。
钱元元悄悄地给闺女竖起一个大拇指,这话说得好!
“表姐啊,红双说的有些冒犯了,但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想想轩旗那孩子吧,难道你忍心让他一辈子守在这里,和黄家那些畜生扯不清的官司吗?
你还好,你只是儿媳妇,可轩旗却是黄家确确实实的子孙,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压得轩旗一辈子无法翻身啊。”
在钱元元看来,哪怕是为了孩子,也应该这里了。
远离是非,才能怡然自得啊。
“元娘,你说轩旗这孩子非得去京城……会有收获吗?”
罗如兰站在门口,遥望着远处的天高云淡,神色悠长又复杂。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轩旗会在京城遇见什么呢?
次次遐想,次次流泪。
钱元元:“无论是什么样的收获,都是你不愿意接受的。”
钱元元直接戳破了罗如兰的幻想。
若他真的在京城,那罗如兰这个人,就成了笑话。
若他真的不在京城,那说明那个人就真的死了,罗如兰会再次失望。
一旁的孟红双有些好奇的问道:“那表姨,你希望是哪一种结果啊?”
这么喜欢,不会是希望那个人只要活着,就够了吧?
咦。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得劝劝娘,以后离表姨远点了。
“我啊……我希望他是真真正正的死了。”
罗如兰的眼神冰冷又决绝。
谁也不能毁掉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爱情,哪怕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