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蕴利落了翻身下马,伸出手臂递向宋倾城将她扶下马车。
两个并肩回将军府。
“蛮蛮,成亲以来还好吗”。宋书蕴大多时候沉默寡言,是镇国将军府最成熟稳重的一个,但是对于他这个妹妹却也是十分宠爱的,从未舍得说一句重话,自从宋倾城出嫁后,担心就从来没有停过。
但是回到将军府,关心爱护宋倾城的人太多,宋将军和夫人还宋书彦大多情况下都围着宋倾城转,宋书蕴还未找到单独与妹妹叙话的机会。
今日正巧遇见宋倾城,重要的宋书蕴发现国公府的人对自己的妹妹态度并不好,这让他更加担心了,所以才出口问到。
闻言,宋倾城撇了撇嘴,这是多担心她在国公府受欺负啊。
“你们怎么都问我这个问题啊,大哥哥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都圆了不少,像是过的不好的样子?”
宋倾城上前走了几步, 倒着身子,葱白的手掌抱着自己的脸,一边倒着走,一边让让宋书蕴看的自己的脸。
看着,古灵精怪的宋倾城,宋书蕴眸子染了笑容,拍了拍她的脑袋,“古灵精怪,好好走路,我看是瘦了,定然又是没有好好吃饭!”
“大哥哥,我那不是瘦了,而是又长高了, 你看我都到你的肩膀了!”
宋家人都长的极高,宋倾城更是高挑!
“所以才更要好好吃东西,小心腿骨疼。”
“蛮蛮知道了。”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管家赵甲回了府中,声泪俱下的跑到谢氏的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气的谢氏当场将身边的茶盏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好一个没规矩,竟然如此不尊长辈!”
此时裴范正巧进门, 见状,蹙了蹙眉,每次没回来就没有安静的时候,嫌恶的说道,“你这是又跟谁置气呢?”,这半年来,谢氏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隔三差五的就会无缘无故的闹一场,简直让他头大。
闻言,谢氏冷笑:“还不你那最争气的三儿,就连他的媳妇儿也托大,连我这个婆母都不敬重!”
“爹,这三弟妹回了京,就搬回将军府,这不是磕碜我们国公府吗?我看啊,这将军府就是太目中无人了,就应该让御史台参他们一本!”
“还有三弟,回京也未给您和母亲请安,当我们国公府是什么,还有我这条瘸腿,也都是因为他!”
二爷裴淮明一瘸一拐的被人搀扶着也进了宁和堂。
自从上次被裴淮明装病避难鞑靼,却被大爷失了手,彻底砸断了腿,接骨之后,却再也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走路,彻底成了一个瘸子。
他觉得之所以他是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拜三弟裴淮之所赐!
完全忘了,要不是裴淮之站出来,挺身而出, 自己的小命只会命丧鞑靼人之手。
而且失手打断他的腿是大爷,又关裴淮之什么事呢。
但是国公府众人却将这一笔烂账又赖到了裴淮之的头上,而大爷又一次成功隐身了。
整个宁和堂,你一言我一语,乌烟瘴气。
裴范整个头大了。
“都闭嘴!”
他怒喝一声。
“整日的争吵,你的腿与淮之又有什么关系,若是没有淮之,恐怕你有没有命在这大放厥词还不知道呢,”
“爹,你怎么向着外人呢!”
“闭嘴!”
裴范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谁是外人,淮之是你三弟”
裴淮明见裴范动了怒,不服气的说道,“一个自幼不在府中一块长大的弟弟,这也没什感情 ,何必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沈檀香也没料想到自己夫君的腿怎么就好不了呢,如今因为一条废腿,连之前的任职的小官也丢了, 现在就知道整日的留恋花丛和赌坊,原本二房因为从公中的分红, 加上裴淮明的俸禄,小日子的过得潇洒自在。
现在却在裴淮明的挥霍无度, 二房的家底都搬空了, 哥儿姐儿以后可怎么办?想来以后还要靠着公婆接济度日,莫要将人惹恼了才是,于是轻轻的推了裴淮明一下说道:“你就少说几句吧,都是一家人!”
“啪的一声 ”
裴淮明的巴掌就重重的打在了沈檀香的脸上,“男人说话的时候,岂有你女人说话的道理,滚出去!”
裴淮明自从瘸了一条腿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阴沉不定,动辄便会生气打骂,但是大多情况下都是自己院子里。
而且有好几次险些将沈檀香掐死,还是哥儿和姐儿一人抱了一个大腿,才将沈檀香救下。
沈檀香无数次想过要与裴淮明和离,但是又舍不的两个还未三岁的哥儿姐儿的,而且裴淮明每次打了她,清醒过来后,就会跪在她脚边跟她道歉,拿着她的手疯狂的打自己,说没有她,他便也和哥儿姐儿们都去跳京江去,请她原谅。
于是沈檀香不忍心,也以为他会改,便也就一次次的原谅了他。
如今,裴淮明,竟然变本加厉,在外人面前也跟她动起手来了,如此没脸,这让她面子往哪里放。
沈檀香捂着脸,转过身委屈的呜呜的哭着,自然脸都丢没了,她便想要公爷和婆婆能够给他主持公道,看看他们的儿子,平日里如何的过分。
却不料裴范只是斥责了几声成何体统。
只有大奶奶王芷柔在一旁安慰沈檀香。
整个宁和堂乱的不得了, 完全没有一个世家大族的该有的样子。
谢氏却感觉自从宋倾城进了国公府后便一天没有安稳过,简直是国公府的灾星,谢氏越发的烦躁,没好气的冲着二奶奶沈檀香呵斥道,“哭哭,就知道哭,淮明也是因为心情不好,这才打了你,你就不能体谅这个?”
闻言,二奶奶沈檀香感觉更加委屈了,捂着半边打肿了的脸心想,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都是些什么人。
就在众人,愁云惨淡的时候。
一个仆从急匆匆的跑进寿安堂,嘴里高升喊道,“公爷,太太不好了!”
仆从跌跌撞撞的从外边跑进来,喘着大气,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外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裴范站起身来说,宁安堂的众人也盯着跪倒在地上仆从。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国公爷裴范怒斥。
仆从喘过缓过气来说道,“公爷,府外边来了一人恶霸流氓,正扯着大旗,让,让”,边说边拿着偷偷的看向二爷裴淮明。
裴淮明心道不好,豁然站起身来, 用那一条瘸腿猛然间,踹向那地上仆从的心窝子,大声的斥责,“你个狗奴才,在这号丧呢!”
裴范越发觉的裴淮明越发无法无天了,“来人,将二爷给本公爷看好了!”
此话一出,两个护院便进了宁和堂将二爷裴淮明牢牢的控制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裴范继续问道。
那仆从捂了捂胸口,咽下嘴里的腥甜,“回公爷的话,外边来了一群恶霸,说二爷欠了他们的赌资,现在已经聚集在府要钱呢?”
“什么!”
谢氏也不淡定了,同时说道,“什么!”
看向裴淮明,只见裴淮明彻底泄了气,便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你这个孽障!”
谢氏就算是再溺爱裴淮明,此时也忍不住内心翻涌,指着裴淮明的脑袋,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见垂头丧气的裴淮明,也不忍心过于苛责。
裴范则是恨铁不成钢,“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去处理干净了,还嫌国公府不够丢人吗”,裴范作为一个异姓的国公府,在真正的世勋面前却总觉的矮一截,从裴淮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一直到如今升任最年轻的户部侍郎,才彻底让他这个国公爷挺直了腰板,所以在裴范的眼中,没有什么比国公府的体面,自己的面子更加重要的。
但是此时这么裴范见裴淮明去不动,“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
旁边的嘤嘤哭泣的二少奶奶也不哭了,用帕子捂着眼角,“二房这边的余银,早就被他挥霍干净了,哪还有多余的银子,打发那些个人,儿媳看 ,少不得要劳烦公爹和婆婆给处理了”。
裴淮明一言不发!
裴范一个一屁股倒仰在座位上,谢氏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牵扯到利益,一直不说话的裴淮良则是切切诺诺的说了一句,“这如何使得!”
“大哥,这怎么使不得,我们又没有向公中要银子,这爹娘年龄也大了,用银子地方也不多,先给我救救急怎么了?”
裴淮明抬起头说道。
“你看看,这是为人子应该说的话的吗?”
裴范指着裴淮明的鼻子怒吼道。
裴淮明破罐子破摔,“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是贱命一条,爹娘看着办吧~”
“你你你!”
裴范气的整个人发昏。
裴淮良 接过话说道,“别为难爹娘了,在我们大房拿出一千两给二弟救济”
王芷柔不愿意了,难为的说道,“大爷,我们大房也不宽裕!”
“夫人,就先紧着二弟先用,我们紧张点便紧张点,这是我这个的做大哥应该做的”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
“嗤!”
裴淮明冷笑出声,“那就劳烦大哥,现在便去取来吧!”
裴淮良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弟真就彻底改了性子,以前最是好面子,所以定然不会答应拿他的银子,没想到这次他这二弟居然没有拒绝。
裴淮良瞬间肉疼了起来,大少奶奶王芷柔也被将了一把,瞬间脸色不好了起来,剜了裴淮良一眼,似乎在说让你在充大尾巴狼。
但是说出的话, 泼出去的水,
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裴淮良只好硬着头皮,勉强维持这表面上的憨厚,吩咐大少奶奶王芷柔去取银子来。
谢氏越发觉得这是宋倾城带进是国公府的是孽障,事事不得安生。
等大少奶奶王芷柔取回银子在回了宁和堂,问来送信儿的仆从,可知道外边那些个讨债可有账目,但是总归这一千两肯定能将这个账目平了。
仆从说,刚刚急着来宁和堂报信儿,也并未问清楚。
于是,裴范差人将那些闹事的头领到寿安堂来交涉,一一刻钟的时间,那仆从便独自回来,禀告说那赌坊的头儿扬言,这裴国公府高门大院,谁知道进来容易,还能不能出去,万一这裴国公府仗势欺人,毁尸灭迹又当如何,吆喝着要当家的人,出去交涉,否则便要闹个京城人尽皆知。
裴范让裴淮明拿着银子出去将人打发走。
但是裴淮明推脱自己手脚不方便。
于是已经知天命年纪的国公爷还得为自己的儿子擦屁股,裴范只能带着大爷裴淮良出了府。
府外数十个口子的人,聚集在府门口,嘴里叫嚷个不停,污言秽语,已经惹来诸多好事者围在周边看热闹。
裴范黑了脸,让人将好事的都驱散开。
那赌坊的头目,来了个衣着华贵的老爷, 便猜到来人是国府的老公爷。
“老公爷,贵府的二爷欠我们赌坊的银子,已经一个多月了,是想赖账不成!”
“放肆,哪里来的宵小,我堂堂国公府岂会欠你们的那点银子,你们可有凭证,若是没有,那本公爷少不了要告你们个敲诈勒索之罪!”
国公爷就算没有实权,但是久居上位者的气派却是有的。
赌坊的人一时间竟被唬住了。
须臾才反应过来,拿着手中有签字画押还印着红手印的账目扬了扬,“白纸黑字,堂堂国公府想要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是真是假,且呈上来!”
国公爷朝着身边的仆从使了使眼色,仆从走到赌坊头目的身边想要将账目拿过去。
“这可不行,还是请公爷和大爷移步,到草民这厢看吧!”
“你!”
裴淮良怒斥。
但是那赌坊的头却不为所动。
为了尽快解决这群人,裴范也不想与其纠缠这些个,于是裴范只好下了台阶,走到赌坊的头目身边,聊了眼皮,朝着那已经签字画押的账目上瞧去。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国公爷裴范直接一口气没上来,便要倒栽出去!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