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运气还真好,先前还以为要等挺长一段时间才有安排,还到处想找个住处,现在看来也不用去寻摸什么住处了。”朱氏抱着女儿,脸上满是笑意,不禁感叹道。
“可不是?看来啊,咱们还真来对地方了,先前老担心在老君庙里住着不安心,没想到咱们知县大人还安排了捕快巡逻,那些闹事的都被抓起来关进去了,那些混子现在都夹起尾巴做人呢!”卫氏看了看在她怀里已经睡熟了的女儿,脸上满是满足和感慨。
“哼,下回钱婆子再敢来我们这闹事,我必找捕快告她!”朱氏突然变了脸色,想到先前钱婆子在他们帐篷面前鬼鬼祟祟的样子,颇有些不悦。
“胡说什么呢,得饶人处且饶人,横竖以后不会打什么交道,她真要被抓进去了,遭罪的还不是石头他娘……”何氏放下手中的针线,瞪了一眼有些上头的大儿媳妇,呵道。
“娘,我也就是嘴上说说……”朱氏,委屈,jpg
陈氏按住怀里乱动的外孙女,这才抬头开口,打断了关于钱婆子的讨论。
“对了,那么多流民,是全都要安置去乡镇吗?”
“这倒不是,如果有意愿返回原籍的流民,县衙会开路引,发放遣返银;如果有意愿参军的,也可以报名加入军队,如果条件符合的话,就直接招兵了;要是不想在泸溪县安置的,县衙也可以帮忙开具路引,让流民自行离去,但是这样的话没有银两补贴了。”陈大舅沉吟了片刻,补充道。
“怎地刚刚没人说呢?还有那么多路数。”何氏噌地站起身,瞪了眼自家男人和儿子,颇为无语。
“这不是太激动,忘记了嘛!横竖咱们先前是商定要在锦州安家,刚好泸溪县也接收流民,我只想到要安家了,别的路数倒是没考虑。”陈大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道。
“这倒是,咱们就在这安家得了,好不容易不用风餐露宿地赶路了!”何氏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又坐下了,从一旁的二儿媳手中接过小孙女,抱在怀里轻哄着。
“那,有说具体要把咱们安置到哪些乡镇吗?”陈氏思考片刻,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倒是没人提到,我估摸着应该是上面安排吧?要不喊几个崽子出去打听一下?”柳外公听见老妻的问题,倒是愣住了,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陈氏和何氏对视一眼,各自唤过自家儿子,让他们出去多打听打听些情况。
柳二舅也跟着站了起来,脚动了动,但没跟上去,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突然一只手附上他的头顶,轻柔地摸了摸,柳二舅抬起头,望了上去。
“康儿也去吧。”陈氏看着二儿子眼里的欣喜慢慢被失落掩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唤他同兄弟一起去。
“嗯嗯!”
柳二舅连忙起身,走到自家弟弟身旁,掀开帐篷出去当包打听了。
……
打听消息的几人到天擦黑了才回到帐篷,饥肠辘辘地吃着给他们留的疙瘩汤,几人快速解决了晚食,这才开始讲述打探到的消息。
“咱们泸溪县,北邻州城、东临双江县,西临阳江县,不管往哪个方向去都很方便。就是有一点,听说有些乡里有蛮夷的寨子……”陈二舅率先开口,将自己打听到的告知的众人。
“今儿我在大北门遇到了徐大哥,跟他打听了一番,他说蛮夷寨子大多数在山里,这几年县衙也在对蛮夷强制进行汉化教育呢,说凡是年满5岁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得强制就近入学呢!”柳幺舅一手环臂,一手捏着下巴,故作高深地说道。
“徐大哥原是会川府人,几年前因为战乱,一家人逃到了叙州,结果大理国的蛮夷一路杀到了叙州,他娘拼着命救下他,把他装在木盆里,推入江中,一路顺江而下,漂到了泸溪县的河口,被一对打渔的夫妇所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柳幺舅先前听闻这些事情之后,直觉徐大哥身世悲惨和不易。
“那对老夫妇的两个儿子早年参军阵亡了,徐大哥为报救命之恩,就成了这对老夫妇的养子,为他们养老送终。”
“唉,没想到徐大身世那么惨……”柳外公和陈舅公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徐大哥当年就是通过招安入伍才到县衙当了守卫。当时要修建新县城,徐大哥来服役,被官差瞧上眼了,就把他介绍去了县衙,入了行伍。不过先前寨子里的蛮子闹事,徐大哥带人镇压下来了,自己受了重伤。上面嘉奖了他,就把他调去看守城门,干点闲散的活儿了。”陈二舅的语气中满是赞赏和向往。
“幺舅,那徐大叔住泸溪县的哪个村子呀?”林秋缘脑袋里的雷达一响,直觉接收到她舅的信号,连忙追问道。
“好像是橘井乡的溪江村?据说离县城不远呢!还靠近官道!”柳幺舅双眼亮堂堂,盯着小外甥女,摩挲着下巴,仔细回忆道。
“我听张三哥说咱们泸溪县管着十几个乡镇呢,还有七八个寨子。一般蛮夷就住寨子里。”陈大舅一拍脑袋,赶紧补充道。
“对了姐夫,李大哥还有张三哥问说想与我们同行,我做不了主,没有答他们,只答明儿碰上再合计。”提到张三,柳幺舅突然想到下午碰到的几人,扭头询问他姐夫。
帐篷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众人都没有说话。
“不若就同他们一起?不过咱们还得先说好,若是到时候他们没与我们分在一块,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婆子你说呢?”
陈舅公和自家妹婿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又望向老妻,这才点头打破寂静。
何氏和陈氏互相对视一眼,二人纷纷点了头。
许是这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今夜的老君庙内都很热闹,帐篷内的讨论声过了很久才渐渐消退。
林秋缘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一睁眼,就觉得很激动。
昨晚她可是悄悄地算了算他们能分到多少亩田地和银钱了。
外公外婆家四口人,能得二十亩水田或者三十亩旱地,她二舅年满18,已经成丁,还能多分到四亩地,还能得二十两银子。
舅公舅婆家没有分家,所以他们家有九口人,两个成丁的舅舅,能多分八亩地,也是得二十两银子。
就是不知道舅公舅婆会不会觉得没分家太亏了……反正陈二舅肯定会觉得亏!
他们老林家五口人,她爹是户主,她哥还是个五岁的豆芽菜,所以那多的四亩地没有他们家的份,他们也能得二十两银子。
所以他们三家加起来,应该能有七十多亩地,六十两银子。
哇!这难道不算是发了吗?所以他们长途跋涉来安家,看来还是值得的!
“爹!你说当初咱们怎么就没分家呢?唉!”一大早,陈二舅就追在陈舅公屁股后面懊恼。
果不其然,挨了她舅公一脚踹。
“父母在,不分家,你不懂吗?后悔有什么用!别来找晦气!老子也心疼死了。”
林秋缘在帐篷内偷笑,果然,她就知道舅公一家肯定会后悔。
这一点她倒是不得不佩服她那个没有见过的爷爷,还是有点先见之明……
等等,他们老林家之前祖上也是逃难到的安州,这种逃难前分家的事,难道是家族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