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书府的南房大小与别人的南房相差不多,但这南房中摆设不少,有金玉,有上好的木料桌椅,垂挂的纱布都是最好的。
南房的正中间摆着一套茶桌,上茶具是最好的南窑瓷器。
不愧是大誉首富之家,就是阔气,他们严国公府的南房都不敢这么摆。
楚国夫人打量了许久,心中就觉得张尚书府俗气,张家虽是首富,却也不过只会摆阔而已。
到底是商贾出身,哪怕是出了三个官身,却也就这点品味罢了。
世家大族的人,谁会瞧得上张家?
桌上摆着香炉,上好的檀香在其中燃着,与烛火映衬下颇有几分雅贵舒心。
门口有下人守着,都很是安静没人交谈,便显得这地方极其的安静。
直到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姑娘。”
楚国夫人吐出一口气,看去时,便见女子一袭素雅淡绿的长衫,里衬带深绿绣边,腰封上挂着同色的洛子玉佩跨步而进。
后面跟着两个贴身的一等婢女。
张汐音进了南房后,看向楚国夫人微微一笑施礼:“楚国夫人。”
“张姑娘。”
楚国夫人还礼。
她是不想施礼的,张汐音根本不配与她同等并论,可奈何如今的张汐音是准霁王妃,赐婚便也就是了。
况且,她是有求于人。
张汐音坐下后,下人端茶过来,又有人端着点心。
楚国夫人着急,来来回回几次张嘴都停下了。
等下人把一应东西都放好,张汐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看楚国夫人,说:“楚国夫人若是无事,就且回吧,天色也不早了。”
戌时二刻了。
此话一出,楚国夫人忙道:“我今日过来找张姑娘,是想替兄长解释的,定安侯旧府一事当真与他们没有干系,那都是他国奸细陷害。”
张汐音只看着她,并不着急开口,看到桌上的点心软糯可口,捏了一块品尝。
楚国夫人顿了顿。
“张姑娘,你该知道,国舅府与你素日从未有过冤仇矛盾,又岂会要杀你呢。这并没有杀人的理由,仅凭那刑部找到的证据并不足以证明。”
“楚国夫人,刑部乃六部之一,刑部所找到的证据又岂会是假的。楚国夫人是想说,刑部在胡乱冤枉人咯?”
那可是刑部啊,一向讲究真凭实据的地方,没有证据自然不会胡乱抓人。
张汐音看楚国夫人略有些发愣的神色,再道:“况且,查抄国舅府乃陛下旨意,楚国夫人莫非意思是陛下在故意指使刑部查抄国舅府,楚国夫人,您这可就有离间之意了,来找我解释所说的这些话可要三思才是。”
楚国夫人冷下脸:“张姑娘,我可没有此意。”
“可您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不想等刑部出结果而来找我,不正是想让我撤了状告国舅府的状纸吗?”
楚国夫人知道张汐音聪明,却没想到她会说得这样直白。
她冷着脸,想到段暄鸣的吩咐,就说:“本就还没有个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张姑娘如今先递了状纸,这不是在告诉世人国舅爷要害你吗?”
张汐音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辩说,此时段渐离都已经得到了证词呈给皇上。
楚国夫人说破了天,哪怕她收回状纸,也无法改变李荣寿谋害皇嗣的罪名。
楚国夫人说了许多,见张汐音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她沉默了片刻,便明白过来张汐音是不可能同意撤诉的。
她在白费口舌。
看楚国夫人恍悟的神情,张汐音笑了。
“楚国夫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还说个屁。
楚国夫人暗骂了句,起身拂袖道:“看来张姑娘是铁了心要状告我兄长了。”
“自然。”
张汐音搁下茶盏。
她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国舅若是无辜自然不需要楚国夫人前来,既然来了,那就是不打自招。”
张汐音吓唬楚国夫人,笑眯眯的说:“楚国夫人,你兄长……完了。”
“你,你你你……”楚国夫人指着张汐音,到嘴的话只憋出来一句:“恶毒,毒妇。”
“送客。”
楚国夫人被请出尚书府,大门哐当就关上了。
张汐音从南房出来,张寿安和温语柔就站在廊下。
“这等人就该打出去。”张寿安说道:“你还听她说那么多的废话。”
温语柔也是认同丈夫,楚国夫人焉能无辜,只不过还未查到她们罢了。
张汐音却笑道:“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那楚国夫人年纪虽大,却有一把‘好’嗓子。”
张寿安、温语柔:“……好嗓子?”
老鸭嗓似的,哪儿来的好嗓子?
“因为,说的比唱的好听啊。”
噗……
“你啊你。”
回到小竹居,下人伺候张汐音沐浴。
香叶蹲在浴桶边上往里面加热水,很是痛快的说道:“定安侯府那会儿,若非有王爷和尺术在,姑娘和奴婢只怕尸骨都无存了,他们现在就被抓入狱,最好判个砍头的罪才是,都是坏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张汐音是信老天的,她笑着捧水打在脸上,说:“人在做天在看,人啊,还是多做点善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