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之解释:“我只是有点紧张。”
他这么一说,陆喆就可以理解了,“那倒也是,毕竟是新老板,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好不好相处。”
他趁机握着贺涵之的手,“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了,倒好像是心虚似的。”
贺涵之受惊的兔子似的,飞快把手抽了出来。
陆喆见他反应这么大,有点儿尴尬,“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贺涵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看他真的被吓到了,陆喆挠挠头,“我没有别的意思。”
“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贺涵之小声说。
陆喆其实知道。
只要是正常的社交距离,贺涵之不会排斥。
但一旦有过于亲密的接触,贺涵之就会受到惊吓。
他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问:“涵之,我问你个问题,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不回答。你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不太好的经历?”
大学的时候贺涵之话也不多,很安静,但是不会排斥别人的接触。
他就像一棵安静的植物,不打扰别人,自己默默地生长着。
重逢以后他觉得贺涵之和以前变了很多。
贺涵之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陆喆就不问了。
第二天贺涵之就让技术人员去给陆喆的车装了系统,陆喆试用了几天,约贺涵之吃饭,说要把那个卖车的朋友介绍给他。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谈,很快把事情说定了。
等陆喆去洗手间的时候,那个朋友笑着说:“我跟他都不熟,死皮赖脸的说要约我吃饭,我还以为是他有什么事,原来是为了你啊。”
贺涵之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提了提。
等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已经结过了,是陆喆给的。
贺涵之当时没说什么,等把那个朋友送走了,他就要给陆喆转账。
陆喆按住他的手,“跟我还这么客气,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贺涵之的朋友不多,听到他这么说,把手机收了回去,“那下次我请你。”
陆喆也不推辞,“好啊,周末我约了人一起打球,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也打,到时候一起去吧?打完球去吃烧烤,你请,怎么样?”
“好。”贺涵之立刻答应了下来,心里有点隐秘的期待。
周五那天,信达发了工资。
贺涵之一下班就去了公园,要带小金毛去治病。
刚把狗抱起来,就看到陆喆往这边走。
“我看你往这儿走就猜到你是来看它。”指头在小金毛的脑袋上戳了一下,陆喆问,“要抱回去吗?房东同意了?”
贺涵之摇摇头,“带它去治病。”
它秃得更厉害了,露出来的皮肤上有好多红斑。
陆喆看了看那只狗,“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附近没有宠物医院,带着生病的小狗也不好打车,贺涵之就答应了。
两人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季颜把手里的狗粮砸在地上,拿出手机拨了江予的电话。
江予时刻待命,电话刚响他就接了起来,“季总,有什么吩咐?”
“去查……”
季颜想让江予去查陆喆的底细。
可刚说出两个字,他又放弃了。
贺涵之不喜欢他这样。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口袋里,照着那包狗粮狠狠踢了一脚,踢得包装都爆开了,狗粮撒了一地,他心里才舒服了点儿。
……
小金毛的病很严重,要住院。
贺涵之把工资的三分之一都预交了费用,看着眼睛湿漉漉的小金毛,捏着它的小爪子安慰它。
陆喆递了一杯水给贺涵之,“你很喜欢它?”
“嗯,它很可怜。”贺涵之看着这只遍体鳞伤的小狗,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弱小不是它的错。”
“它只是生病了,治好就没事了,会长得很漂亮。”陆喆坐在贺涵之身边,“正好我想养狗,等它好了,我把它接到我那儿去,你要是想它了就来我那儿看看。”
两人离得太近了,陆喆说话的时候,贺涵之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
他转头看着陆喆,眼底带着微光,“你愿意养它?”
“嗯。”陆喆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这样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贺涵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哭,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门外的车上,季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们靠得越来越近,心里刚降下的火气又升了起来,点了一根烟。
抽了两口才想起来,他得戒。
于是把烟摁灭了,又往嘴里扔戒烟糖。
什么破产品?一点儿用都没有,他想。
车上季颜气得七窍生烟,医院里贺涵之跟陆喆其乐融融。
陆喆让贺涵之给狗狗取名字。
贺涵之抚摸着狗狗的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想叫它小福。”
陆喆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合适,提醒他:“以后它会长得很大。”
“嗯,我希望它一直福气满满。”
陆喆于是也同意了,“好,那就叫小福。不早了,我们走吧,去我那儿吃饭怎么样?提前看看小福以后的家。”
他有点窘迫,“我其实没养过狗,你去看看,要是缺什么我先买好。”
贺涵之也没养过狗,所以上车以后就一直在查养狗需要些什么东西,有些什么注意事项。
季颜一直跟着他们,透过两层玻璃,能看到他们一直有说有笑。
贺涵之好像还挺喜欢陆喆。
等红灯的时候,陆喆会往贺涵之那边靠,看他手里的东西。
两颗脑袋靠得很近,陆喆抬头说话的时候,都快亲到贺涵之了。
他喵的!
季颜忍无可忍,还是给江予打了电话:“你去查清楚,贺涵之那个叫陆喆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贺涵之在他面前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和陆喆却永远有那么多话说!
有什么好说的?!
贺涵之怎么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
看不出来陆喆图谋不轨、总是找机会想占他便宜吗?
贺涵之不是没有防人之心。
相反的,发生过那些事以后,他能信任的人很少。
可陆喆不一样。
他们是大学同学,陆喆家境优渥,成绩也好,阳光开朗。
他们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贺涵之很喜欢看陆喆笑起来的样子。
他想,那样的人真幸福。
他羡慕幸福的人。
后来在通城重逢,陆喆又对他多加照顾。
他的朋友不多,陆喆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