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那么爱季颜,可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季颜结婚,他心里就有一种发毛的感觉,掌心里也都是汗。
他好像……
不想和季颜结婚。
季颜见他下车以后就站在原地不动,柔声问他:“怎么了?”
贺涵之抬头看他,“我……”
他想说自己反悔了,可又说不出来。
明明之前是他自己答应的。
所以最后,说出来的话就成了:“我不太舒服,想先休息。”
季颜倒是没有多想,反而开始自责:“是我太着急了,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是该先休息一下,那我们先去酒店,明天再来。”
明明已经到了市政厅外面了,只要进去递交一些资料。
但是他想,晚两天来也没事。
他特地订了情侣套房,一进房间就是满地的红玫瑰和蜡烛。
本来很浪漫的画面,可贺涵之却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他来不及感受季颜那些费心的安排,先去洗手间吐了一场,把飞机上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不说,甚至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季颜一直在他给他拍背,好不容易看他吐完了,又开了矿泉水给他漱口。
贺涵之吐得一张脸都是苍白的,他不想看见那个房间,跟季颜说:“我们换个房间吧。”
季颜不想换。
这是他特地定的。
“你不喜欢?”他问贺涵之。
贺涵之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应该喜欢的。
他来这儿是要和季颜结婚的,这个房间很适合新人。
可是当他看到房间里那些浪漫元素的时候,没来由的就觉得压抑和反胃。
哪怕吐完了也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浪费了季颜的一番好心,很心虚,不敢看季颜的眼睛。
“对不起,我……我不想住这儿,我不舒服。”
季颜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立刻紧张起来,“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贺涵之摇摇头,“不用去医院,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季颜只好答应,让酒店换了房间,带着贺涵之去休息。
贺涵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季颜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可是他听不到声音,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吵什么,只能看到两个人都是疾言厉色。
后来他被季颜关了起来,被吊着,就连脚都不能完全踩在地上,每天唯一的事就是等季颜过来的时候做他发泄的工具。
季颜对他不温柔,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还迫使他看他们的视频。
梦里,他还有一个姐姐。
贺涵之呼吸越来越困难,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浑身是汗,被季颜紧紧搂在怀里。
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几乎看不到一点光。
季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做噩梦了?”
季颜的声音低缓,或许是怕吓到他,特地放得很轻,带着点儿沙哑。
本该很好听,很迷人的。
以前贺涵之也很喜欢他这么说话。
可这次在听到季颜声音的那一瞬间,贺涵之居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身体都忍不住颤栗。
为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他和季颜那么相爱,他那么喜欢他。
他突然转过身,去亲季颜。
季颜一直没睡,见他睡着了,但是身体在不停的发抖,正想叫醒他的时候,他就醒了。
虽然不知道贺涵之到底怎么了,但是季颜想安慰他。
只是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贺涵之就吻了上来。
吻得很凶,很主动。
住院这段时间季颜本来就一直在克制,现在贺涵之这样,如同火星掉在了干柴堆里。
水乳交融的那一刻,贺涵之本该很满足的,他却哭了。
不是疼的,也不是因为难受。
他不知道原因,眼泪自己就掉了下来。
他哭着跟季颜说话:“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儿……”
季颜的动作突然停了。
回去?
“等结了婚就回去。”
“不……我不想待在这儿,我……”
不想结婚。
四个字差点儿脱口而出。
可残存的理智让贺涵之把它们又咽了回去。
季颜不高兴了。
他们明明说好了来这儿结婚,贺涵之亲口答应的。
现在却反悔了。
(……)
贺涵之哭得越来越凶。
季颜开了灯,才看到贺涵之已经泪流满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慌了,赶紧把人抱在怀里。
“老婆,是不是我把你弄疼了?别哭……”
贺涵之却忍不住,不仅眼泪掉个不停,而且越哭越大声。
他好痛。
心脏好痛。
从坐上飞机开始就是不安,本来的期待和兴奋在那十几个小时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到了市政厅外他觉得头晕,到了酒店,看到季颜特地定的情侣套房,看着那一屋子火红的玫瑰,他居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对,窒息。
没有收到爱人礼物的喜悦,甚至不喜欢,只觉得窒息和反感。
那些火红的花瓣像是一团团火焰,好像要把他整个人裹在里面,要把他烧成灰。
贺涵之抱着季颜。
“季颜……季、季颜……我们回去吧……回去……我不喜欢、这儿……”
季颜有些烦躁。
但看贺涵之哭得这么伤心,他到底还是答应了。
“好,我们明天就回去,你先睡会儿。”
得到了季颜的承诺,贺涵之安心了很多,真的没多久就睡着了。
季颜看着怀里的人,点了一根烟衔在嘴里,一口又一口的抽着。
未尽的兴致被贺涵之哭得半点儿不剩就算了,还要提前回去。
来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一来这儿就成了这样?
他应该很爱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才对。
程泽远以前就很听话,哪怕是不赞同他的做法也不会这样,只会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直到他心软,再否定自己的想法,答应程泽远的。
他明明是按照程泽远的性格写的程序。
为什么贺涵之和程泽远不一样?
越想越烦躁,他抽烟也越抽越猛。
等贺涵之睡醒的时候,床头的烟灰缸里满是杂乱的烟头,却没看到季颜的人影。
他找遍了房间都没找到人,正想给季颜打电话的时候,季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