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颜的手僵住。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从贺涵之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深吸了一口气,季颜调整好情绪,“没谁。”
只是两个字,极尽敷衍。
贺涵之自然是感觉到了,还想问,可季颜却往他看了过来,眼神里已经带了些久未见过的压迫感,“不是要给姐姐买东西吗?”
说着就自顾自去挑选了。
贺涵之最终没有再问,可是目光却依旧看着那二老离开的方向。
他发现,见过那二老之后,季颜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低落。
还有那两位老人看自己的眼神……
贺涵之总觉得不对劲。
但如果问季颜,季颜不仅不会告诉他,还会不高兴。
他最终也没有再问季颜,可心里总是装着这件事,而且莫名觉得不安,去医院看贺婉歆的时候还被贺婉歆看出来了。
看着贺涵之心不在焉的样子,贺婉歆实在担心,终于忍不住问:“涵之,你和季颜是不是吵架了?”
贺涵之立刻否认:“没有啊。”
“那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贺涵之不想让贺婉歆担心,所以没说。
不过他也怕贺婉歆追问,干脆找了个借口说要先走。
贺婉歆本来就让他不用天天过来,嘱咐他回去好好休息,不用总是惦记自己。
刚从病房里出来,贺涵之就看到了何晔辰。
何晔辰身边还跟了个护士,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贺涵之本来不想打扰他,可是想了想,心里实在好奇,所以还是叫了一声:“何医生。”
何晔辰一回头,看到是他,笑了,让护士先走,这才问贺涵之:“又来看你姐?”
“嗯,我姐的手术,谢谢何医生。”贺涵之真诚道谢。
何晔辰摆了摆手,“我是医生,那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以为贺涵之叫自己只是为了这件事,何晔辰本来想走。
可是他的脚道刚刚抬起来,就又听贺涵之问:“何医生,我听程助说,你和季颜是很早就认识的了?”
何晔辰也没有多想,随口回答:“是啊,我和他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我……”贺涵之有点儿犹豫,但最终还是问了,“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阿远的人?”
何晔辰脸上的表情僵住。
阿远?
程泽远?
贺涵之怎么会问起这个名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阿远?是季颜告诉你的?”
他心想着不可能。
季颜应该不会主动跟贺涵之说起这个。
哪怕一个人再有肚量,也不会心甘情愿做另一个人的替身。
贺涵之却没想那么多,说得很直白:“这几天他总是做噩梦,梦里喊着这个名字。”
如果是季颜有什么心结,他希望能帮季颜解开。
何晔辰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了。
前几天是季颜的生日,也是程泽远的忌日。
他挠了挠太阳穴,没看贺涵之的眼睛。
“阿远是……很久以前我和季颜的一个同学,不过当时遭到了其他人的霸凌,是季颜看着死的。”
贺涵之睁大了眼睛。
霸凌至死?
何晔辰顿了顿,又说:“那时候季颜也才十六岁,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贺涵之懂了。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看着同学在自己面前被霸凌至死,肯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也难怪季颜会做那样的梦。
何晔辰轻轻拍了拍贺涵之的肩。
“他是在季颜生日那天死的,那年以后,季颜就不过生日了。涵之,这件事你不要去问季颜,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贺涵之点头。
他当然不会主动提。
那太伤人了。
送走了贺涵之,何晔辰回了办公室,马上拨了季颜的电话。
响了两声,季颜接了。
何晔辰也不等季颜说话,自己就开了口:“季颜,你既然骗了贺涵之,那就骗他一辈子。”
季颜在外面跟人谈事情,听到何晔辰的话,觉得莫名其妙。
他跟谈判对象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耽误一会儿,随后拿着手机到了窗边,“什么意思?”
“你说梦话,叫了程泽远的名字。”何晔辰也没想瞒着季颜,他只想劝季颜好好跟贺涵之过日子,“贺涵之担心你,今天在医院碰见我,就跟我问了。”
季颜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你告诉他了?”
“说了一部分。”何晔辰实话实说,“你都那样了,我什么都不说他会更怀疑。”
季颜觉得烦躁,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何晔辰没听见他答话,又开了口:“他是真的喜欢你,你……”
“知道了。”
扔下三个字,季颜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兜里,他摁灭了烟,回去继续谈合作。
没谈出个结果来。
晚上回去的时候,贺涵之已经做好饭了,在等他。
贺婉歆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贺涵之想说自己能回去上班了,但是看季颜的脸色不太好,他于是没有先说自己的事,而是问季颜:“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有一瞬间,季颜想质问他为什么要打听自己过去的事。
可是仔细一想,这样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最终还是忍住了。
把怒气又压了回去,季颜把手里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没事,就是有点儿累。”
他都这么说了,贺涵之也就没有多想。
两人到餐桌边坐下,贺涵之说了回公司的事。
季颜没胃口,吃得慢,一边吃一边跟贺涵之说话:“先把你姐的事处理好再说,公司不缺你一个人。”
顿了片刻,他又说:“你姐出院以后给她找个保姆,这样能放心点儿。”
贺涵之点头答应了,也感动于季颜在这些小事上的用心。
只是贺涵之没有想到,现实很快打了他一个大耳光。
几天以后,贺涵之去医院看贺婉歆的时候说住处已经给她安排好了,还说了找保姆的事,本来想让贺婉歆放心,却让贺婉歆不安了。
贺婉歆觉得她是贺涵之的拖累,季颜为了她的事操了那么多心,又花了那么多钱。
她一脸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