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吴馆长的科普,众人算是对古人的这种技法有了初步的了解。
古人造纸,主要是利用树皮,麻头等植物原料,经过众多工序提取植物纤维而成,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用抄纸网在浆水中捞取纸浆,使其成型为纸张模型,而后压榨烘干,最终成型。
而所谓的“仙绣”技法,就是在捞纸的这一环节,将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丝绸,一同放入抄纸网,使其同纸浆融为一体,而后用相同方法,将反面也封入其中。
后续经过压榨,烘干等步骤,就能将丝绸完全“绣”在纸张内部。
这种将丝绸内藏于毫厘之中的手段,就好像是仙家施法的效果,所以被后世称为“仙绣”。
听着吴馆长的讲解,郑乾对古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肃然起敬。
蒋老说道:“老吴,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何才能取出藏匿于毫厘之间的丝绸呢?”
“说难也不算难,毕竟纸张和丝绸的成分不同,可以在不破坏里面物体的情况下,将表层的纸张摧毁融化。”
说着,看了一眼郑乾,问道:“只不过,要得到物品主人的同意才行,毕竟取出丝绸,这本书就算是毁了。”
郑乾当即大方表示,随便毁,只要保证里面的丝绸完好就行。
随后,吴馆长将装订的丝线拆开,一边拆,一边说道:“这装订线,不是原装的,后世重新装订了一次。”
拆掉线之后,整本书就散架了,然后郑乾和曾劲国一起,将那十页与众不同的纸张挑出来,给到吴馆长。
“确定是这几张吗?”
“确定!”
吴馆长戴上手套,打开照明灯,从里面的柜子取出一瓶水杯大小的瓶子,看样子是装有某种试剂。
然后用类似于胶头滴管的仪器,从瓶子里汲取了几滴,滴在一块特制的棉球上。
又拿起镊子,夹住富含试剂的棉球,小心翼翼的在纸张上擦拭。
郑乾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了初中上化学课的实验情形。
现场安静的可怕,一个个的都不敢呼吸了,视线跟随着擦拭的棉球,乞求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擦拭了好几下,除了感觉被擦拭的地方变白以外,没有别的异样。
蒋老忍不住了,问道:“老吴,是不是滴的那个什么液体不够啊,这啥也没看到啊?”
“看不到是正常的,我现在只是擦除它表面经年累月的灰尘和污渍。”
“我……,搞半天你就是在擦灰啊,不早说!”
蒋老的那句国粹差点就爆出来了,想到还有晚辈和后生在场,生生忍住了。
曾劲国和曾藩父子俩脸色神情很古怪,像是在憋笑。
郑乾也感觉这个吴馆长,也挺调皮的。
之后,吴馆长又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瓶不明药剂,用另一支滴管取了几滴,这次没有滴在棉球上,而是滴在看起来像是砂棉的一团物质上面。
保险起见,蒋老开问了:“这次是要干嘛?”
“当然是溶解掉最上面的纸质层,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
蒋老被怼了一句,骂道:“就你能!”
郑乾感觉,这两人,肯定交情不浅。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连擦拭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呲…呲…”
手指大的地方,这次的变化就很明显了,纸张上面的字,越来越淡,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了。
周围被溶解的白色粉末越来越多,吴馆长另一只手中的镊子夹着棉球,小心翼翼将这些溶解下来的白色粉末清除掉。
一分钟过去,感知最为敏锐的郑乾,发现了端倪。
越来越薄的纸张下面,若隐若现的金色丝线,已经呼之欲出!
“出来了!”
吴馆长放下手中的工具,将纸张拿起靠近照明灯,让光线充分照射在被“开了天窗”的部分。
蒋老,曾劲国,郑乾和曾藩,四人的头,齐齐凑向灯光底下。
“真的是丝绸!”
“保存的这么完好吗,有种熠熠生辉的错觉啊!”
“看最边缘,有黑色的一小段!有可能是字的一部分,我的天!”
蒋老的眼光最为独到,看到了只露出一毫米长的黑色小段。
“蒋老,您是说,这可能是一块记载了文字的绸缎?”曾劲国欣喜的问道。
有字和没有字,完全是两个概念!
蒋老没有正面回答曾劲国,而是催促道:“老吴,别愣着呀,继续擦,如果是有文字记载,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次吴馆长没有跟蒋老呛嘴,眼下的工作,兹事体大,不敢怠慢。
又等了两分钟,另一块手指头大的部分露出来了。
郑乾在感叹流光溢彩的丝绸材质,而三个老头,已经开始研究露出来的字了。
真如蒋老所说,这是一块有记载文字的丝绸。
“夜凉斜倚?”郑乾看着露出来的几个字,一脸懵。
吴馆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放大镜,正在逐字研究。
“果然不愧是‘仙绣’,啧啧,这丝绸藏于其中,竟保留着最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