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话音落下后，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苏合和降真也赶紧跟上。
她们在一个中年妇人摆的摊子周围停下。
那妇人没有其他摊主的那种木架子或是小推车，就在地上铺开了一张干净的布，把自己贩卖的商品好好地摆在了上面。
苏合一看到她卖的那些商品，立刻就笑了，“夫人，这不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嘛！”
降真眨眨眼，“瓷娃娃？”
云沛也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当初她第一次来到晏州的时候，自己的年纪尚小，四个小丫头年纪就更小了。所以当时除了苏合，其他人都没有跟来。
也难为苏合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她说道：“夫人小时候可喜欢这个了，她……”
苏合稍稍顿了顿，脸色僵了一下，又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说道：“她自己喜欢，便觉得所有人都要有一个才行。所以回去之后，还给我塞了银钱，叫我自己来买呢！”
说完，她偷眼瞧着云沛的神色。见夫人依旧是笑着，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一时忘形，差点就旧事重提，把云沛小时候给显宜公主也买了瓷娃娃的事情说出来。她可还记得姑娘那时候有多难过，此时再提她的伤心事，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苏合不知道的是，实际上云沛听出了她的话头，也听出了她语气的转变。不过，云沛也明白苏合的一番心意，便配合着她，装作没注意到她那一瞬间的呼吸的停滞。
反正，她如今已经不在乎小时候的那两只瓷娃娃了。
现在再提起晏州的瓷娃娃，她首先想到的也不再是显宜，而是……
云沛忽然抿了抿唇。
而是谢维岳！
在来晏州的船上，谢维岳还跟自己说过，要陪着自己在晏州逛逛，要给自己买瓷娃娃的！
可是现在他人呢？他在忙着躲着自己！
云沛突然将身上的斗篷一甩，径直走到小摊跟前，苏合和降真两个见状，又赶忙跟上去。
她们在那块布前蹲了下来。摊主一看见云沛，立刻就说了挺长的一句话。
她说的是晏州当地的方言，降真完全听不懂，便好奇地问云沛：“夫人，她说什么呀？”
苏合替云沛回答道：“这个我知道，她是在说咱们夫人生得好看呢！”
降真显然不太相信：“这就没了？她可说了好长一段呢！”
摊主听出了她们不是本地人，便用带着浓浓晏州口音的官话说道：“我是说呀，我每天在这里卖货，能见到许多人。但是从来没见过哪一位，生得像这位夫人这么好看的呀！就连夫人身边的这两位姑娘，也比不少人家的小姐都漂亮呢！”
做生意的人惯会说话，几个人都被她给逗笑了。
摊主又看着云沛问道：“夫人是从哪里来的呀？”
她的语调柔软，听上去像撒娇，也像哄小孩子。
降真回道：“我们夫人是从邕京来的。”
摊主立刻道：“哦呀，邕京！好地方呀！”
降真便问：“你去过？”
“没有哇，”摊主摇摇头，“不过，人人都说邕京好的呀。”
降真礼尚往来：“邕京自然是很好的，不过晏州也不错。”
摊主笑道：“我们晏州当然也好呀！很好的！”
接着，她指了指身前摆放的那些瓷娃娃，“我的瓷偶最好了呀！这位夫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哇？”
降真捂着嘴凑到云沛的耳边，小声说道：“原来这里把瓷娃娃叫做‘瓷偶’。夫人，这儿的瓷偶和邕京的瓷娃娃，有什么不同的吗？”
云沛道：“你仔细看看。”
降真只好听话地探下身子，仔细地看起来。
摊主看到降真这个别扭的姿势，直接拿起了一个瓷娃娃递到了她的眼前，笑眯眯地道：“多累呀，拿着看吧！”
降真道了谢接过，小心地端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她有些惊喜地说道：“这个娃娃，是面无表情的呢！”
又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另一个，那是个身穿粉色一群的女娃娃，正扭着脸嘟着嘴，降真又道：“夫人快看！这个还会发脾气！”
云沛道：“现在你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吧？”
降真用力点头，“神态！它们每一个的神态都不一样！”
摊主不无得意地说道：“是呀，都不一样的呀。”
“别的地方的瓷偶我也是见过的，可爱是可爱，但都是一个表情的呀！哪里有我们的瓷偶好！”
降真好奇地问道：“那你这里，可以做一个我们夫人模样的瓷偶吗？”
摊主笑着说道：“夫人这么漂亮，我的瓷偶怕是做不出来哟！”
“不过，之前确实有一个和夫人很像的，可惜夫人来晚了，被买走啦。”
降真有些可惜：“怎么这样？”
摊主道：“我的瓷偶漂亮呀，像这位夫人的，就更漂亮呀！人人都喜欢漂亮的呀！”
苏合又问道：“那请问做出一个和我们夫人一样的瓷偶，需要多长时间？”
摊主道：“这个不好说呦，像是之前那个，我家男人做了好几次，才做出来满意的嘞。”
“夫人不如下午晚点来呀，我家那个要来帮我收摊的，到时候叫他看看。”
云沛却摇摇头，“不必麻烦了，我有其他想买的。”
她伸手从一群瓷娃娃中，拿起了一个男娃娃。
苏合和降真赶紧凑过头去看，只见那个男瓷娃娃身着一件齐紫色长袍，生得是眉毛英挺，眼睛深邃，看上去颇具威严，一副相当不好惹的模样。
然而他唇瓣饱满，还点上了豆粉色的颜料，这让他看上去变得可爱了许多。
降真眼睛一亮，立刻道：“夫人！这个娃娃好像国、好像老爷啊！”
苏合也赞同地点头，太像了！
降真又道：“不过，老爷好像没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呢。这么来看，老爷这样穿也会很好看吧？”
云沛忍不住咬牙，小声道：“他怎么没穿过？”
别人不知道，她可忘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