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二姑奶奶的夫家姓向,向玉灵看上去十五六岁,和谢维朔年纪相仿。
向玉灵有些羞恼地道:“母亲,你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女儿?”话里带着浓重的撒娇意味。郭二姑奶奶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轻拍着安抚起来。
曹则浅是见过向玉灵的,她面露喜爱,柔声说道:“那有什么,她若是想找维朔玩,随时到我家里来就是了。”
比起郭二姑奶奶就带了一个姑娘来,郭大夫人和郭三夫人的身后就热闹许多。郭大夫人膝下有四女二子,郭三夫人膝下三女一子,除了二房的小儿子外,其余儿女如今都已经成婚。今天是郭家的大日子,女儿们也都回了娘家。因此,一共九个妇人站在她们的身后。
云沛仔细看去,大夫人的女儿们显然是都精心打扮过的。只是不论衣着华贵与否,神情里都带着些疲惫和紧张。女儿们回娘家,大多会是高高兴兴的。可这些女子却显得小心谨慎,生怕惹人不悦一般。
而三夫人的三个女儿倒是打扮得素雅,每个都像她们母亲一般的柔顺,但也有些怯生生的,只低着头,也不敢看人。
众人又说了会儿子话,来客越来越多,正堂里逐渐拥挤起来。郭老夫人及时地发了话:“也别叫年轻的跟我们在这耗着了,都出去玩吧。”
郭二姑奶奶也道:“玉灵,你带着两位夫人在园子里逛逛,寻些阴凉的地方走,别晒着了。”
“母亲放心吧!”向玉灵爽快地应了,带着云沛和齐绮一起走了出去。其余的年轻媳妇和姑娘们也都三三两两地往外走了。
向玉灵一出了门,就对她们说道:“其实我来这儿也不多,府里又才翻修过,我就更不熟悉了。不过,那边有个亭子,很是凉快,我们去那坐坐吧。”
云沛二人自然同意,便跟着走去。
亭子里早已备好了茶点。向玉灵招呼她们坐下,并道:“这水果都是用井水湃过的,夫人们尝尝?”
齐绮笑着应了,又道:“不用这么客气。你跟维朔交好,跟着她叫就行。”
向玉灵倒也不推诿,笑容可掬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大嫂嫂,谢二嫂嫂!”
几人又说了会话,向玉灵很是健谈,正说着她和谢维朔有一次一起钓鱼。那鱼儿也不知怎的,只肯咬她的钩,半天都不理谢维朔一下。
“我都坐得腰酸,正想走了,谁知就在这时候,维朔那边忽然有鱼咬钩了!”向玉灵声音清脆、吐字清楚,加之活泼大方,讲起故事来十分吸引人:“维朔赶紧收竿,可那竟然是条大鱼!她自己肯定是拉不动的,我和婢女们都去帮忙,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齐绮和云沛都一脸期待地等她说出下文,向玉灵的手在石桌上一拍,道:“我们喊着‘一、二、三’一齐用力,只听‘咔’的一声——鱼竿断了!”
这么件小事,却被她说得生动有趣,云沛也忍俊不禁。笑着笑着,转头见,忽然见到亭外有道身影,一手持着扇子遮阳,另一只手朝她招啊招的,好像是叫她出去。
这时,苏合走过来,对云沛道:“夫人,万家大姑娘来了。她说上次在茶楼冲撞了你,想当面跟你道歉。”
万楚楚?云沛一时有些不解,怎么又要道歉?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万楚楚该是有话要同她单独讲。
于是,云沛朝齐绮和向玉灵笑了笑,便起身出去了。
待见了万楚楚,万楚楚先是冲她福了福。云沛明知故问道:“怎么又要道歉?”
万楚楚堆着笑道:“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国公夫人,这太阳大,夫人请随我来。”
她引着云沛朝一颗大树下走去。可还没走出去两步,她便忍不住问道:“夫人今日怎么会来?”
云沛只简单地道:“家中长辈与郭家是旧识。”
万楚楚点点头,又问:“那夫人可见过郭家大房和二房的人了?”
云沛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说道:“自是见过了。”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个个圆圆的光斑。有细微的风经过,带动树叶沙沙作响。鸟鸣声清脆悦耳,倒也是个凉爽舒适的好地方。
万楚楚忽然神神秘秘地道:“夫人可听说了二房几个姑娘的芳名?”
云沛摇摇头,方才郭三夫人说话不多,介绍时也只说了是自己膝下的几个丫头,并没有介绍名字。
万楚楚笑了一声,语带讥讽地道:“想来他们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云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名字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郭家好歹是读书人,总不会起成“大丫”、“二丫”、“三丫”这样的名字吧?
万楚楚道:“她们的名字分别是郭昭、郭念、郭盼。”
云沛皱起眉头来,说道:“这名字怎么……”向来家族起名,同辈分的总要从点什么,这叫做辈分字。像是她和自家哥哥从水,谢家三兄妹则都是维字辈。可这郭家的三姐妹的名字,却毫无规律可循。
万楚楚见她果真如自己所料,一脸的困惑不解,便继续引导道:“如果你是她们的父母亲长,会如何唤她们?”
“昭昭、念念、盼盼?”云沛不假思索,因为她自己的父母亲长都叫她沛沛。
万楚楚噎了一下,又问道:“还有呢?”
云沛想了想,这才想通了关窍:“昭儿,念儿,盼儿!”,已是眉头紧皱。
“他们的四弟,名叫光宗。”最后两个字拖得长长的,语气里满是鄙夷。
云沛听了忍不住闭了闭眼,这家人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可这还没完,万楚楚又道:“郭家这两个老爷,一个比一个的不像话。当年大夫人第一胎生了男孩,二老爷不知道怎么想的,竟别起了苗头。见三夫人第一胎是女儿,立刻就闹着要休妻再娶。最终还是被郭老夫人狠狠地责罚了一顿,才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