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的脸色阴沉得不像样子,双拳紧握,断然吩咐。
宋宾咬牙切齿地点头,“你放心,我必然把那老婆子活生生带回来,让她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绝不会再让她跑了的!”
“另外,那老婆子的孙女,莱氏身边叫南珠的丫鬟……”
“我已经派人运作了,明天就能带回来!”宋老太太沉声。
宋宾闻言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你让他们做的利落些,别惹的莱氏怀疑,陡生风波。”
“我做事利不利落,你还不知道?”宋老太太嗤笑,不耐烦的挥手,“我自有分寸,不需你惦记,好好的把那华婆子带回来,柳清如和长安……”
“也就能水落石出了。”
‘真假千金’之事,宋老太太本来私下就一直调查着,宋宾回来后,更是直接接手了,老夫妻两个齐心协力,挖门盗洞地找关系,已经查到了十之八、九!
哪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那些点点滴滴的线索和小事,频频被翻出来!
他们两个也有八分把握,莱氏当年,的确是换了孩子的。
所以,他们才对柳清如那么冷淡,那个女娃儿,要是莱氏和柳修的孩子,那真真的,这些年实家和他们女儿那满腔的真情真意。
全都喂狗了。
宋家人是实心实意,又不是傻子,自她随宋氏归家后的种种表现,谁看不出,她半点没有尊重宋氏的意思,反倒夹着白眼瞧不起她啊。
她视宋氏如草芥,如敝屣,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国公亲爹,她甚至认仇为母,管曲秋彤叫‘太太’……
是的。
柳清如和柳修的约定,宋老太太和宋宾已经知道了,他们约定的当晚,两人就得到了消息,毕竟,宋氏在宁国公府做了二十年的主母啊,哪怕和离了,也不可能一点人脉都留不下。
当然,宋氏性情温和良善,说斩断过去,就斩断过去,不会再用那些人做什么,可是,宋老太太不是啊!
有人脉,不用白不用,她是憋着心思,要替女儿和外孙子报仇呢。
宁国公府,必须不得安宁。
于是,她利用女儿遗留下来的人脉,一直打探着宁国公府的动向,曲秋彤入住正院,气走莱老太太,莱氏几次三番,偷溜出府跟柳清如见面,包括此番,柳清如直接回去,要求重回祖谱。
这些,她和宋宾,哦,不,应该是宋家人,大约都知道了。
只除了宋氏和柳余。
女儿性格太软糯,又重情,莱老太太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能不伤她的心,另外,她有个旁的心思,如今能查出柳清如和长安是被调换的,倒时再跟女儿讲明,说不定,她的难过会少些。
宋老太太行动越发急切,也连连催促宋宾。
两人的手下忙的脚打后脑勺,挖门盗洞……
终于,传回消息。
他们在距离京城二十里地的姜里县城,找到昔日宋氏生产时,伺候在她产房的,一个姓华的婆子,此人曾在宋氏院里伺候过,然而,宋氏生下女儿没几个月,她却突然被调走了,接下来几年,她家跟遭了瘟神般,除了一个叫南珠的小孙女,剩下的人……
她的相公、儿子、儿媳、孙子、女儿,包括三亲六故,要么死了、要么病、要么被打发到庄子,而她本人,也在某次意外里丧命。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宋老太太觉得这个人太可疑,她家发生的惨事,又是火灾,又是落水的,几年间,死了七、八口人!
一次意外是意外。
二次意外,还可以意外!
但是三次、五次、七次、八次……
都是意外?
她不信,就追查着华婆子家的事往下查,果然查到了华婆子,虽然在宋氏院里伺候,但昔日出身,却是莱老太太院里,细究起身,乃是莱老太太的陪房一系。
莱姨娘,是莱老太太的远房侄女,从小养在她膝下。
华婆子跟莱姨娘私交甚重,宋氏生产前后,华婆子手里莫名阔绰许多,甚至,‘处理’莱姨娘产下‘死婴’的人,也有她一个。
宋老太太认定,她和昔日‘真假千金’之事有所关联,派人一直掘地三尺地找到,前日终于有了下落,就是在那县城里,她的人,已经把华婆子堵在院里,结果,那婆子狡猾成性,竟在屋里灶台下挖了地洞,逃了出去。
不过,她的手下也把那婆子堵在县城里,四处搜索着,想来,她是跑不了的。
宋老太太准备等着好消息,但宋宾却控制不住,想要亲自去抓她。
“去吧去吧,自己当心些。”
她叮嘱着。
宋宾摇手点头,说了句,“等我把那婆子带回来。”
随后,转身就走。
老两口都是笃定,此番必能带回华婆子,毕竟,追击她的人,都是昔日陪宋宾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兵,那些精英,边关险境,沙场十年,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手段端是了得。
再有,宋宾也去了啊,他连边关都能镇守,敌将也能生擒,更何况一个老太婆?
给她双翅膀都飞不出他的手心!!
宋宾大步流星,跨马出门,直接那小县城而去。
——
彼时,柳长安和萧绰,完全不知道这个情景。
两人离开花园,并肩前行,很快来到了萧绰的院子,一步进得门来,萧绰带她去了书房,随后,又替她拉开椅子。
柳长安有些受宠若惊。
太子拉得椅子啊。
她何德何能?
“坐下吧,不是要听孙少奶奶的事吗?”萧绰微抬下巴,示意柳长安落坐。
“哦~”
柳长安咬唇,乖乖的坐到椅子上,白嫩嫩的小手放到膝前,仰着脸儿,一双水盈盈的杏眼,直看着她。
那模样,真是又可爱又娇憨。
萧绰的烟眸,忍不住晃了晃,拉开椅子,直接坐到她对面。
两人四目相对。
柳长安心里一羞,蓦然垂头。
萧绰喉结微微动了动。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进来,笼出一片金黄,细碎的灰尘,飘舞在两人中间。
仿佛金色细线,将两人连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