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宁国公府这个,前世今生都困住柳长安的地方,也没了那张贱户奴籍的文书,跟随宋氏来到承恩公府。
宋宾和宋老太太喜欢她,宋世子和世子夫人善待她,知念跟她姐妹相称,小世孙唤她‘姐姐’,生活在如此环境里!
柳长安的性情,潜移默化中,发生了些,她自己都未必察觉得到的改变。
就像~~
要是往常,宋氏和柳清如的矛盾,她是会生气,是会替宋氏报不平,但是,宋氏都那么诚恳求她保密了,那不管多生气,她都会三缄其口,最多私下想办法来解决,可如今……
被疼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宋家人对她的纵容,让她学会了替自己委屈,学会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于是,开关好好答应宋氏,会替她保密,扭头,她直奔正院,准备大大地告上一状。
且,必要添油加醋。
柳长安气冲冲走在花园里,直勾勾奔着正院的方向去,然而,刚刚路过假山的时候,突地,假山后,一道清冷的声线唤她。
“长安~”
柳长安本能顿步,回眸去看,毫无疑问,正是萧绰。
她惊讶,眉眼露出几分欣慰,“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现下,临近年关,朝廷后宫,都有很多繁忙事物,英武帝需要太子辅助,萧绰频频离府,柳长安都有三天没看见他了,如今瞧见他出现,心里一阵欢喜。
眉眼浮出点点笑意,她盈盈瞧着他,刚刚满腹的气恼和郁闷,竟都有些忘了。
“孤刚刚回来,正想去找你!”萧绰看着她俏生生,桃花粉面,又微带薄怒的模样,心里不由一悸,指尖微微微了下。
他压住想去抹平她眉心的冲动,声音微沉,“孤看你怒气冲冲,怎么?是谁惹柳姑娘不高兴了?”
“看这小脸垂着,像个小猫似的!”
几日没见,他也很想念柳长安,一双形状完美的烟眸,带着思念和淡淡的笑意,静静看着她。
柳长安微一咬唇,心里又羞又窘,轻轻甩袖,“殿下,你,你说什么猫不猫的?我就是,就是气不过柳清如和夫人……”
“孤姨母?”萧绰剑眉微挑,愕然道:“难得你居然会生姨母的气?”
“她怎么了?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处?居然让你恼怒?”
他的小姑娘对姨母的心,可谓‘日月昭昭,天地可鉴’,有时他都会产生错觉——小姑娘心里,姨母比他还要重要!
不不不,他和小姑娘自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就对他痴心一片。
他在小姑娘心里,地位肯定比姨母强。
但……
姨母也只是仅次他而已!
萧绰垂眸,坚定地想!!
不错,姨母自然比不上他,但小姑娘也是极在乎姨母的,把她的事儿当成自己的事儿,尊重她,爱戴她,半点舍不得她难过!
哎!
小姑娘也是爱屋及乌,因为他的关系,所以这样重视姨母吧!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天大的差错?她竟然会生姨母的气?
萧绰真有些好奇的,看向柳长安的目光,充斥着询问。
柳长安当然也不会瞒着他,气恼地轻甩袖子,粉唇微嘟,她道:“殿下,其实,我也不是生夫人的气,而是恼她都已经大归回家,跟宁国公府彻底断了,依然摆脱不了那家人的纠缠!”
“殿下,你知道柳修给咱们府里递了帖子,让夫人带着柳文瑞和柳清如去参加柳文柏的婚礼吧?”
“自然知晓,你是为了这个生气?但是……”萧绰点头,半挑眉头,“外祖父已经拒绝了!”
帖子递来的那天,宋宾就亲手撕掉,放话绝不会去,且,甚至瞒着宋氏和柳家兄弟,偷偷找了柳修一次,据说把打得鼻青脸肿的。
近来,为了柳文柏婚礼,满城乱窜的柳修,都在家休养两天不敢出门的。
怕被别人笑话,他肿得像猪头一样。
萧绰薄唇微勾。
柳长安粉面含怒,“国公爷是拒绝了,但是柳清如不是啊,她私下一直扰着夫人,非要逼着夫人回去,又说了许多扎心的话。”
“夫人难受得辗转反侧,昼夜不眠,我瞧着她脸色都惨白了,我劝她告诉国公爷和老太太,好好掰掰柳清如的性子,可是,夫人偏偏骂二老责怪柳清如,死活不该我跟人说。”
“真真的……”
气死个人!
柳长安恨恨跺脚。
萧绰看着她杏眼冒火,浑身上下,仿佛要跟谁拼命般,不由暗笑问道:“那,姨母要你隐瞒,你倒是告诉孤了?”
“我什么事瞒过你?”柳长安脱口而出。
全然本能。
萧绰瞳孔一晃,笑意更深。
柳长安怔怔看着他的笑脸,心里蓦然羞了一下,猛地垂头,修长白皙的指尖纠缠着,她呐呐道:“那个,柳清如一点都不在乎夫人,为了柳文柏的面子,频频伤她的心,夫人念着母女之情怜惜她,我可没有。”
“我,我……”
恨她恨得不行呢。
也不知道老太太查得怎么样了?知念大姑娘几番试探她,老太太言语间,也曾无意透过几次、思及前世,就是承恩公府调查出她的身世,替她拨乱反正。
且,回归宋家后,柳长安的注意力,也跟所有人一样,都在治好柳修的腿上,所以,才没有继承追查‘真假千金’之事。
在等等吧。
等柳余腿好了,老太太那边,还没有消息,她再继续想办法!
柳长安撇撇嘴,把满腹的心事全压了回来,仅是道:“殿下,柳清如骄纵任性,几番害过我心里厌她厌到极点,只是看在夫人面子上,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罢了,但如今,她既然连夫人都不在乎,我自然更不会替她隐瞒。”
“现在,我就去找老太太和国公爷,必然要狠狠告一状!”
“你告了状?不怕孤姨母怪你?”萧绰摊手。
柳长安斜眼睨他,旋即,自信地仰起下巴,“肯定不会的。”
“夫人虽然疼爱柳清如不假,但是,我也有自信,她也是极疼爱我的!”
“就像不管柳清如做什么,夫人都不会怪她,会体谅她一样,夫人待我的心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