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柏真的是……
拉的好惨啊。
脸都拉黄了。
黄中泛着绿,绿里透着黑。
而且昏迷不醒,嘴唇起皮。
明显是拉脱了水。
“大夫,快点叫大夫……不,柳忠,你带着我的名帖,去御医所求个大夫过来,快,快点。”柳修被熏得脸都是黑了,却急到不行。
满屋子直转圈儿。
柳文瑞腹泻如洪,昏迷不醒,触碰脸颊皮肤,有些温热,这种症状,很像‘肠澼’。
就是痢疾。
这个病是会死人的。
而且还传染。
柳修族里曾有人得过,区区两天时间,就‘泄下’而死,七、八年前,京城周边有个小村,也是肠澼成疫,祸及了十来个村子,最后英武帝下令,病者聚集深山,把他们圈围至死,尸体都烧成灰,才控制住没成为大疫!!
如今,柳文柏如此,柳修看着就很像……
他太慌了。
“都出去,别在这堵着,柳忠,你带着两个壮仆,蒙着脸儿,用布缠手,把文柏挪到软榻里,再把他的被褥都烧干净埋了!”
“阿修和宋氏,净手换衣,到院子里去。”
莱老太太也得到消息,额发散乱,气喘须须的下令。
到底是老者,哪怕不精明,人也糊涂,终归经事多,稳得住。
“娘,我,我要陪着文柏,他今日还要科举呢!”柳修回过神来,急声拒绝。
莱老太太气的拿拐杖打他,“孩子都这样了,科什么举?下回再说吧,万一真是肠澼,那就是,就是……”
要死人的。
传染了,满府都跑不了。
“御医来之前,谁都不许出府。”
莱老夫人厉声吩咐。
整个院子的下人们,都吓的面白如纸,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柳文瑞和柳清如得到消息赶来时,宋氏把他们拦到了院外。
“娘,你干什么?大哥都病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探望他?你太过分了,快点让开啦!”
柳清如瞪圆眼睛,焦急想到柳文柏身前献殷勤。
柳文瑞却是垂着头儿,缩在妹妹身后,一言不发。
“清如,你大哥得的可能是肠澼,这个病会传染,你听话,回你院去!”宋氏被女儿指责,心里有些难过,但依然好言好语地劝她。
“啊?肠澼?我,我……”柳清如一怔,想要说‘我不怕’,可……
柳修曾给她讲过,七、八年前那场京郊疫病。
死了上千人呢。
“……”
她咬唇,也不言语了。
“娘,大夫来了吗?给大哥诊了,真是肠澼?”柳文瑞拧眉问她。
“你爹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小厮也去叫了府医,应该快到了……”宋氏回答,“是不是肠澼,得等他们判断,现在只是看着像罢了。”
府医——就是宁国公府自家聘的大夫,住在聚宁巷子里。
“哦,没诊呢!”柳文瑞呐呐,眼里闪过恍然。
就说嘛,他下的那玩闹性质的‘泄药’,怎么成了肠澼……
完全不同的。
是的!
柳文柏会拉成那个样子,一泻千里,满屋汪洋~~
柳文瑞借柳清如的手,献的那清眉舌尖茶,就是主要诱因。他在茶叶里放了些番叶沫儿……
那是利便的。
他下的不多,按那个量,完全不至于造成‘祸事’,柳文柏会有眼下这个效果,乃是两两相加的原因……
就是柳文瑞昨夜来见他时,身上散发的香味儿~~
那里有一味,能把番叶沫儿的功效,提升十倍的香药。
但并不伤身。
反而是清肠胃用的。
两味药叠加会出眼下效果,是柳文瑞的某个狐朋狗友告诉他的,他们本准备用这个去作弄楼子里的红姑娘们,算是纨绔们的恶趣味了!
然而,柳文瑞拿它去害柳文柏。
谁能想到呢?
就真的很用啊。
府医先到了,他白布蒙面进了积善堂,给柳文柏诊脉,判断他不是肠澼,而是吃坏了肚子,给他开了止泄的药。
下人们出去抓药,还没熬好呢,御医也来了。
他的诊断和府医一模一样,开的药方都差不多,下人们把药熬好了,柳修亲自撬开柳文柏的嘴,把药给他灌进去。
彼时,全家,包括莱老太太都站在柳文柏的床边,亲眼看着这一幕。
毕竟不是肠澼了,也不传染,所有人……
呃,除了柳文瑞、宋氏和柳长安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担心柳文柏的。
“大哥他,他是不是赶不上科举了啊?这个时辰,已经过了进号房的时间了?”柳清如凑到柳文瑞身边,小声问他,“万岁爷会给大哥开恩,让他晚些进去吗?”
“科举之重,事关国基,不可能的!”
柳文瑞叹声,仿佛遗憾。
柳清如狠狠咬唇,面上显出嫌弃来。
御医和府医联合开的药,的确是很有用,两碗药灌下去,柳文柏的‘喷水’状况,顺利缓解,半个时辰后,他睁开了眼睛……
“文柏,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没有没好点儿?哪里还难受,告诉爹爹!”柳修握着儿子的手,急声询问!
柳文柏:……
一句话没说,连科举的事都没问,推他柳修,直奔茅房。
他蹲里面不出来了。
“许太医,我儿是怎么回事啊?”柳修瞠目结舌,拉着御医,连声询问。
许御医抚着长须叹道:“令郎饮食有异,坏了肠胃,是要清一清的,按时喝药,多饮热水,慢慢就会恢复。”
“他年纪轻,不会留下隐患。”
言下之意:拉是一定会拉的,拉干净就没事了。
这一拉……
柳文柏足足拉了三天,瘦了七、八斤,在没清傲公子的气派。
他拉得有出气,没进气儿。
脸都是绿的。
科举——更是不用再提。
“等三年吧,三年后你再去!”柳修叹声劝儿子。
柳文柏:……
又羞又痛,几乎想立刻死了。
因为贪吃拉肚耽误科举,他真是古今中外第一人。
丢脸第一人!
他都没法去见同窗和先生了。
他心情抑郁。
柳文瑞和柳清如过来劝慰他,被他跳着脚地骂出门去。
柳清如委屈地直哭。
柳文瑞……
面上叹息,声称,“大哥心里难受,我明白,我不怪他,等他想通就好了。”
“三年而已,时间过得很快的,大哥才二十出头,三年根本不算什么,我等着大哥三年后中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