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今日的打扮,已与往不同。
原先的素衣,被华贵繁复的玫红色锦裙替了,两鬓还垂着发,可后面的头发,却已盘上,作妇人打扮,显得不伦不类。
云氏憋住笑,作出一副见到阿若,眼睛冒火,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模样。
阿若瞧云氏的憋屈悲苦模样,甚是得意,她向云氏蹲了半礼,娇媚得腻骨的声音,听得云氏直起鸡皮疙瘩。
“阿若,见过姐姐。”
她这一声姐姐,突的一下,把云氏整得懵圈。回望夏侯老太太及那兄妹俩,均是把头别向它处,假装没看见。
云氏暗忖:这是摆明了要强逼,给自己难堪,是要撕破脸了吗?用这么个东西侮辱她。
她装的柔弱无助,“阿若姑娘,可别这样,我母亲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并无姐姐妹妹的,阿若姑娘,认错人了吧!”
阿若脸色囧了一下,她羞恼的跺了跺脚,移到夏侯文渊身旁,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夫君,她不同意,还羞辱阿若,夫君要给阿若做主啊!”
陪云氏来的翠芝,可算见识了什么叫狐媚子,她摸了摸自己胳膊,鸡皮疙瘩掉得,袖子都快兜不住了。
云氏没在理阿若,转过头面向夏侯老太太,给她请安。
“儿媳云氏,见过婆母,见过夫君。不知婆母唤儿媳来,是有何事要吩咐?”
夏侯老太太细细的瞅着云氏,见她的眼角红红的,还有泪痕。心下冷哼,面上装的挺强硬,但你眼角的泪痕,早已暴露了你,心虚了。
她把佛珠放在一旁,看着云氏道:“也无甚要紧事,就是近日,坊间有些关于侯府的传言,你可曾听闻?”
云氏摇了摇头,“现在媳妇每日,只在微澜苑过活,未出过门,并不知外面,有何传言。”
一旁的夏侯文燕憋不住了,插口道:“哼,外面,你‘善妒’的‘好名声’,传的广呢!我在宁王府,都听见了。”
善妒?
云氏愣了一下,“妹妹,这从何说起?我何时,善妒了?”
夏侯文燕腹诽:装,继续装。不承认是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清了清嗓子,“云氏,你少在那装。我问你,我兄长要纳阿若姑娘为贵妾,是不是你反对来着?”
云氏很反感夏侯文燕的语气,进了两天宁王府,真当自己是宁王妃了,目无长嫂,跟外人可别提自己曾教导过她。
云氏点了点头,“是,夫君曾跟我提过这事,我没有应允。”
夏侯文燕:“你承认了,是吧!试问哪个世家子弟,官宦人家,不都三妻四妾的。我兄长只是想纳一房妾室,你就反对,这不是善妒,是什么?”
这些话翠芝听得牙痒痒,跟着手也痒痒,这货怎么哪儿哪都有她,真想把她嘴给敲闭上。
赵嬷嬷影响力巨大,翠芝被感染得,都快成暴戾女了。不过,现在翠芝想揍人还真不怪她,主要是夏侯文燕,真的太欠揍了。
或许,揍一顿,会老实一些。
云氏用眼神暗示翠芝,今日不适合来武的。翠芝才松开了拳头。
转回头,云氏的眼里,起了水雾,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悲凄的道。
“妹妹,你有所不知,这阿若姑娘,是如何来路?反之,夫君纳妾,我没甚么不同意,但是纳阿若姑娘,不行!”
不行两个字,云氏说得掷地有声,强烈的表达了她的态度。
“你!!
你这个妒妇。我兄长与阿若姑娘,情投意合,你硬是要从中作梗,生生拆散有情人,不让他纳进家门。你这不是善妒是什么。我可记得,七出中有一条,善妒即可出。”
坐在上首的夏侯老太太,一直看着女儿在给云氏上眼药。听到最后一句“善妒即可出”,马上来了精神,竟赞许的点了点头。
到这里,已经是秃子头顶的虱子,一目了然了。
云氏:呵呵,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来轰轰烈烈的善妒戏码,在这等着她呢!
她也不说话,静静的看对方,看他们怎么把戏唱出去。
大梁律法中,妇人有七出之罪。善妒,便是其中之一。
云氏是主母,夫君纳妾,通常要征得她的应允。一般豪门之家,主母人老珠黄,无法服侍夫君,或为传宗散叶,夫君便可纳妾。
云氏不允夏侯文渊纳妾,夏侯三狗,便上升到善妒层面,想用这一条,出休书休妻。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在天上都听见响。
这个时候,夏侯文渊也假惺惺的道:“韵娘,你我夫妻多年,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何容不下阿若,为夫实在无法,只能出此下策。”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云氏。
云氏看着脚边的赫黄色信封,不禁冷笑。
不允纳妾便休妻,这便是“宠妻狂魔”做出的事,真是讽刺。
再者,他用此伎俩,达休妻目的,闹得沸沸扬扬,可曾想过,漫天流言过后,听雨将来,要如何自处。
也是,听雨本就是渣货要放弃的,他如何自处,那渣货,是不会考虑的。
云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还是弯腰,捡起了那只信封。
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笺纸。只见一张雪白的笺纸上,起首行写着,大大的“休书”二字。
云氏嘴角扯出丝嘲讽的微笑,一字一句的看下。
呵呵,叭叭一大堆狗屁之言。
通篇总结出来,就那么两个意思。
一,云氏善妒,阻夫纳妾,可休之。
二,云氏是犯错一方,净身出户。她在侯府的所有财产,不得带走,俱归侯府所有。
就这,云氏差点憋不住笑。这一家子,吃相也太难看了。整那么一出莫须有的事,原来,算计在这啊!
真是长得丑,还想得美。
休妻,是妻子犯了大错,夫家依律休之。因为是有错,妻子的财产(主要是嫁妆)便不能全部带走,要留部分,弥补夫家损失。
至于留多少,得看程度。
夏侯家想把她赶走,给陆梅梅腾地方,但又实在眼馋她丰厚的嫁妆,便整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戏码,给她强加罪名,想贪墨她的全部财产。
“我不同意。”